而这具身体一旦侧躺,脖颈就会悬空,仰面的脖子线条又拉得?很?长,绷得?极紧,神经根本无法放松。
闻酌翻了个身换成?平躺,双手交叉在腹部,反而更难以入睡。
他将手伸进病号服里,轻轻抚摸着这具身体的每一寸肌理。
从某种程度上,他也算圆了最?初的梦。
——完完全全地留下、并拥有席问归。
哪怕一具躯壳。
可真当夙愿达成?的这一刻,心里却?依然很?空。
少了什么呢?大抵是少了一道永远追随自己的目光。
闻酌张开五指,昏暗的日光从指缝中透了出来,最?后无力地放下,彻底挡住视线。
闻着手臂上熟悉的气息,意识渐渐沉去。
他又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铁轨中间,窥伺着车站里穿着黑色长袍的‘人?’。
他知道,对方已不能称为人?。
人?有毛发,有血肉,有心跳,有体温,可那黑色长袍下就只有一副空落落的骸骨。
黑袍人?侧身,隔着铁轨对上他的视线。
他们对视了很?久,直到火车鸣笛的呼啸声响起?,火车轮与铁轨摩擦着前进,却?没有火花。
一节节越过的火车厢阻拦了彼此的视线,直到下一节车钩处,彼此的身影又再次浮现。
周而往复。
长长的火车见了尾,闻酌始终没有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誓要让那具骸骨在火车车厢越过后的第?一时间映入眼帘。
然而并没有,对方消失了。
身后荡起?一阵风,长袍的一角摆过他的身体,闻酌转身,离近了,他才发现这具身体要抬头才能与对方对视。
那个藏在黑色兜帽阴影中的骷髅头颅。
他想见一见,无声地做出一个摘下兜帽的动作。
可对方没有让他如愿,只是蹲下身,枯槁灰白的手臂骨骼越出黑袍,环住他小而单薄的身体。
骸骨说话时,也会发出细微的骨骼咬合的“咔咔”声。
就如废墟之下,风刮过朽木的沙沙声。
“你不该在这里。”
他依旧不说话,终于在昏暗的日光中窥得?一丝骷髅的真容——
果?然完美?、漂亮,即便没有血肉、丧失了脉搏的跳动也叫人?那样沉迷。
“001!”
闻酌蓦然睁眼,叫醒他的是聂松曼。
“该吃饭了。”聂松曼道,“还没找到闻酌吗?”
“……”闻酌起?身,“没有。”
聂松曼道:“天已经亮了,捉迷藏应该指的是鬼捉人?,我推测鬼都是从镜子里出来的,但天亮后,镜子好像就没有动静了,很?可能意味着捉迷藏已经结束了。”
闻酌:“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