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光将他剪切成几片,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掉。
他的脸庞藏在阴影里,嘴唇动了几下:“那不属于我……不属于这个我。”
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然无法平静接受那些幸福。
闻酌看向全家福油画,不知道?欧文每天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画中的朱尔斯入睡。
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了一点别的,他陈述道?:“画这张画的时候,朱尔斯穿着‘裙子’,那时候你已?经接纳他这种爱好了。”
“是的。”欧文抬头?,“但我错了。”
他厌恶那时无知的自己?。
那时的他在面对朱尔斯的荒唐时并没有想过放弃,而是查阅无数书籍资料,想要帮助朱尔斯。
彼时还没有“性别认知障碍”的说法,可他还是接受了养子喜欢穿蕾丝裙子的现实。
他以为朱尔斯只是想要穿裙子,想要成为女孩,不认同自己?的性别……却?不想朱尔斯内心还有这么深的罪欲,最后将自己?的妻孩都推入了深渊之中。
闻酌问:“你现在是在以‘审判’别人的方式赎罪?”
欧文冷冰冰道?:“魔鬼就不该活着离开这里。”
闻酌不发表意见。
但审判别人久了,自己?真的不会走歪吗?他觉得的“恶”与公众的“恶”又会持续保持一个标准吗?
很难说。
“钥匙呢?”
“在001手里,他走之前拔下了。”
“……”闻酌怀疑席问归故意的,拔下钥匙却?不关门?,“他进?阁楼了吗?”
“他什么都没看到?。”欧文医生?道?,“他无法离开这里。”
闻酌蹙了下眉,转身就要走,却?在离开的前一刻问:“我看过你的病历本了,你能看透所有人隐藏的罪,哪怕在不属于自己?的躯壳里——那我呢?”
欧文一顿。
“我的罪是什么?”
欧文医生?神色恍惚了一阵,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许久后他才?低沉沙哑地说:“我看不透。”
闻酌定定地看了欧文许久,没追问。
他履行?承诺,将欧文妻儿?包括园丁夫妇与女仆的尸骸都从那个被焚烧过的镜中世界带了出来,继女南希的尸体被钉在了洋娃娃木偶中,也因为大火被烧露了出来,也被柳卿所找到?。
随后两人赶在天亮之前回到?身体里,那些滞留的鬼魂还不甘地徘徊在阁楼前,时不时就要爆发冲突,哪怕日光将要灼身体,它们也不愿回去休眠。
这是他们离希望最近的一次,不把握这次离开的机会,还不知道?要待到?何时。
可里面的席问归迟迟未归。
终于,苍白的日光透过窗户,它们只能不甘愿地龟缩回镜内的古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