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草原上风吹的紧了。皎洁的月挂在山头,像是矗立于远方的灯塔,召唤着迷失在茫茫草原的旅人。
老人一把掀开金帐厚厚的羊皮帘子,耀目的火光几乎要让他失明了,长时间的奔波已经耗干了他所剩无几的体力。
他虚弱的身体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在帐内柔软的羊皮垫子上。
“大天相!”原本坐在桌前饮酒的华服年轻人慌忙起身,一把握住了老人干枯的左手,将眼前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扶了起来。
“你……”老人看到青年俊逸的脸庞,微微一愣,已经冻僵了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二王子殿下,您回来了。”
他费力地摘掉头上厚厚的风帽,雪白的胡子被冰黏成了一缕缕的,长长的眉毛上挂了几条细小的冰凌。
“快扶大天相过来。”颜真卿起身,大步走上前,伸托住了老人另一侧的胳膊。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扶到火盆旁坐下,颜真卿拿起酒壶倒了满满一大杯酒,递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哆哆嗦嗦地接过酒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许久,他那被冷风吹得发白的脸才缓缓有了血色。
“嘿,这酒可不是我们北狼的烈酒,”老人将杯中的酒饮尽,终于恢复了些许气力,“味道虽然很相似,但是喝起来味道太淡了,没有我们北方的酒喝的痛快。”
帐中父子二人闻言,对视一眼,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大天相云游四方,什么酒没喝过,你这点小把戏怎么瞒得过他老人家。”颜真卿咧着嘴豪爽地笑着,一边用手拍打着年轻人瘦弱的肩膀。
年轻人痛的龇牙咧嘴,一闪身,躲开了半步远。
“瞒不过大天相,”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是我在中原时按照北狼配方自己做的酒。”
“难怪喝起来与北狼的酒有些相似,只可惜终归少了一丝草原豪迈之气,”老人又自顾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砸吧砸吧嘴说,“有点区别,确实有点区别。”
华服年轻人拿过酒杯喝了一口,又拿过另一杯酒舔了舔,愁眉苦脸地看向老人说,“我尝着一样啊。”
();() “二王子殿下在中原呆的久了,口味自然和中原人相近,喝不出来倒也正常。”老人盘坐起来,摘下了身上灰色的羊毛大氅,“不过酒还是好酒。”他笑着说。
“这么晚了,大天相去哪了?”颜真卿接过话。
老人闻言,端着酒杯的手略微一滞,收敛了笑容。
“守夜人前几天带回来了消息。”他说。
颜真卿眉头一挑,随后看向站在一侧的年轻人,“菖蒲你先出去,我与大天相有事要商量。”
年轻人点了点头,也不多话,拿起长袍默默走出了金帐。
“守夜人极少会离开极北之地,恐怕是出事了?”颜真卿盯着老人憔悴的脸,试图看出点什么。
“它来了。”老人点头,声音低沉,如同闷在罐子里嘶鸣的蛇。
“它?”颜真卿愣了一下,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倏的一下站了起来,迈着那双似乎灌了铅的腿在金帐内踱步。
许久,他猛地回头,一双原本紫色的双眸在火光的照耀下似是染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