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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白霖垂头：&ldo;我妈叫我回老家找工作，说在a城一个熟人也没有，挺难的。&rdo;赵小棠说：&ldo;还是小桐好，家是本地的。&rdo;我张了张嘴，没说话。其实，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吧嗒一眨眼就大三了，整天懵懵懂懂地混日子，一想到要跨出校园面对社会，心里的那滋味就挺不好受的。说起这个话题，我们四个人都蔫了下去。慕海埋了单，鉴于大家拿萎落下去的情绪，便说去唱歌。本来这种见网友的事情，一个女生是不要去的，尤其还是去歌厅k歌。但是四个人一起，胆子大什么也不怕，反正也是闲着，就采纳了慕海的意见。我吼干了嗓子，走出包房上洗手间，居然遇见了慕承和。虽然只看到他一个背影，但是化成灰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他似乎在接电话，对着窗户。我轻手轻脚地挪近几步，本想窃听下他在说什么，好拿去班上八卦，没想到刚刚缩短了两米的距离，他便讲完电话转过头来。我急忙转身，装着路过的样子，背对着他，然后在心里祈祷：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就在此刻白霖从我们那个包间推门出来上厕所，看到我，随即看到另一边的慕承和，就地立正大声喊：&ldo;慕老师好，慕老师好巧。&rdo;然后白霖又转了个角度对我说：&ldo;小桐，你没看到慕老师么，你后面呀。&rdo;我揉着额头，迫于无奈无奈地转身说：&ldo;慕……老师好。&rdo;&ldo;你们来唱歌啊？&rdo;他问。废话，来歌城不唱歌难道还吃饭。&ldo;是啊，&rdo;白霖乖巧地点头，&ldo;我们宿舍的人见网友。&rdo;&ldo;网友？&rdo;慕承和警觉地透过白霖挤出来的空间朝里面看了看，&ldo;谁的网友？&rdo;&ldo;呃……薛桐的。&rdo;白霖又摇摇头，&ldo;不不不，是赵小棠的。&rdo;貌似这个也不妥当，大义凛然地自首说：&ldo;不，其实，是我的。&rdo;赵小棠选的法语，没在慕承和的班上，所以他理所当然不认识她。但是白霖这么连连改口两次，让其他人看完完全就是一副替我开脱的样子。慕承和估计也不信，看了我一眼，&ldo;学校不是老生常谈过很多次么，叫你们不要随便出来见网友，人身安全很重要。&rdo;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私下说话这么严肃，跟个小老头似的。白霖笑嘻嘻地说：&ldo;老师，我们保证保护好自己。这次您就高抬贵手，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rdo;即使白霖代表了我们如此保证，慕承和仍然不放心，将手机号码留给我和白霖说，&ldo;我先走了，遇到紧急情况一定给我电话。&rdo;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ldo;同学，给你一个好的建议。&rdo;&ldo;什么？&rdo;&ldo;你要是喜欢唱歌，可以在唱歌的时候可以捡那首《谁不说俺家乡好》多练练。&rdo;&ldo;为什么？&rdo;&ldo;你听听不就知道了。&rdo;他笑笑。&ldo;记得是彭丽媛唱歌那版。&rdo;敢情这人还是彭阿姨的粉丝？我和白霖一起从厕所回来，看到宋琪琪正拿着麦克风浅浅吟唱。她嗓子好，据说她妈年轻时候是厂里的文工团的专门搞宣传，多少有点熏陶。所以，宋琪琪的民歌唱出来尤其悦耳。宋琪琪从进校那天起就和我们另外三个不一样。她学习好，性子好，为人贤淑，每年都拿学校的一等奖学金，这学期还入了党，据说连钢琴都是八级。总之这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让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我们学校是个以理工科名扬全国的，特别是在物理方面在国内外频频获奖，走在前沿，但是文科并不见长。很难想象宋琪琪以全系第一的高分考进英语系来，有时候我都挺她觉得憋屈。有次问她，她淡然解释：&ldo;a大这么好，全国名校，而且我从小喜欢学语言，所以就来了。&rdo;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ldo;帮我点首《谁不说俺家乡好》。&rdo;&ldo;你唱？&rdo;赵小棠问。&ldo;不，我们听。&rdo;我严肃地说。赵小棠纳闷。白霖笑说：&ldo;慕老师安排的任务。&rdo;&ldo;谁是慕老师？&rdo;慕海插嘴，自足多情地以为我们说他。&ldo;去去去。没说你。&rdo;白霖说。我开了原音，彭丽媛阿姨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ldo;一座座青山紧相连一朵朵白云绕山间一片片梯田一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ldo;我知道这首歌也听过很多次，但是以前没注意过这歌有什么蹊跷，于是看着投影上的字幕一句一词，都细细地琢磨。当歌里唱出：&ldo;嗳，谁不说俺家乡好，得儿哟伊儿哟‐‐&rdo;彭阿姨那声弹音发得真是悠扬婉转，韵味深长。白霖恍然大悟，随即捧腹大笑起来。我恼怒地连叫三遍：&ldo;小白，你再笑！&rdo;我是顶喜欢唱歌的人，无论中文的、外文的、民族的、通俗的、国语的、粤语的，只要顺耳就爱哼哼两句。经过我的仔细比较《谁不说俺家乡好》这首山东民歌除了任桂珍老师的原唱以外，还有好些版本。大概因为曲子好听，又很有名，所以后来翻唱的人很多。而慕承和让我听的彭阿姨的那版，的确是弹音发得最舒缓的。经过这个探索，我发现好些民族歌曲里面都运用了弹音，比如小时候常听的《凤阳花鼓》，里面有一段便是：&ldo;左手锣右手鼓，手拿着锣鼓来唱歌。别的歌儿我也不会唱，只会唱个凤阳歌。凤阳歌儿哎哎呀，得儿啷当飘一飘，得儿啷当飘一飘……&rdo;后来，过了一阵子周杰伦的《漂移》里也用了这个手法，搞得满大街都在唱&ldo;得儿漂，得儿漂&rdo;。在秋风瑟瑟的某个清晨。我眯着眼睛起来刷牙，挤牙膏的时候习惯性地唱出那句：&ldo;谁不说俺家乡好，得儿哟伊儿哟‐‐&rdo;刚开始我并未反应过来，直到旁边正洗脸的白霖以一种惊奇的表情看着我，&ldo;小桐，再唱一遍。&rdo;我重复&ldo;得儿哟伊儿哟‐‐&rdo;虽然舌头还不是很灵活，但是那几个颤动的音在这清冷的早上还是格外明显。我尖叫一声，和白霖抱在一起。&ldo;小白，我成功了，成功了，终于可以不被鄙视了。&rdo;欣喜若狂的我深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道理，走到路上都一直摇头晃脑&ldo;得儿哟伊儿哟&rdo;个不停，从我身边路过的那些人都用一种怪异的表情打量我。然后，我再按照慕承和交给我的方法将那个&ldo;得&ldo;去掉。过了两三天，终于发出一个舒缓的[p]，甚至还能学着慕承和那样长长地拐个弯。自此，我便天天在宿舍里秀弹音。只要遇见俄语系或者二外俄语班的同学，难免就逮住找人家比试下弹音。无论从弹舌头持续的时间，还是那种抑扬顿挫的感觉，均是我胜出。不出三天的时间，竟然打遍了全院的无敌手。而今还只能僵硬地弹两三下舌头的白霖终于忍不住了，恨恨地对我说：&ldo;瞧你那得瑟样，真是小人！&rdo;我坐下去，撑着下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ldo;唉‐‐真是寂寞如雪啊。&rdo;星期一，赵小棠带回来一个小小的玻璃鱼缸，里面还养了两尾橘红色，鼓着眼睛的金鱼，大概又是某位网友送给她的。她这人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情况比我还严重，连衣服都是拿去洗衣店洗，居然还想养活物。我看着那两条孱弱的小鱼，摇摇头说：&ldo;你还养得活这个？我保准，不出一个星期就被你给搞死了。&rdo;白霖推门进来正好听到后半句，惊讶地大喊：&ldo;你们把谁给搞死了？&rdo;赵小棠瞥了她一眼没出声。宋琪琪哭笑不得地说：&ldo;小桐，你别什么事都用&lso;搞&rso;这个动词好不好？&rdo;下午，我们四个抱着书去上泛读课。才上了十分钟，辅导员就敲门将泛读老师叫了出去，待他回来的时候便转达了辅导员要告诉我们的那个可以振奋人心的消息。&ldo;这两天有领导要到我们外语学院来检查，院里通知各班今天下午停课打扫卫生。&rdo;老师话音一落，我们就欢呼起来。真是天降惊喜，居然就这么逃过了两节泛读课。每次泛读课都是，叫我们下去预习，然后课堂上每人一段起立翻译，然后老师再纠正。真是乏味极了。白霖激动地收拾好书本说：&ldo;领导们，我爱你！&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