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叙白放下茶盏:“回陛下,臣一切都好。”
玄德帝看向秦叙白的眼神里满是慈爱,似乎秦叙白还是过去的秦渊,玄德帝仍是他的景叔一样,从未改变。
玄德帝伸手想要抚摸一下秦叙白的脸庞,却再次被秦叙白向后侧身躲开了。
“许是有些时日未见了,阿渊怎的还与景叔生分了。”
秦叙白再度起身下跪:“臣秦叙白不敢攀附陛下,微臣永远是大靖的臣民,微愿为大靖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玄德帝始终保持的得体的微笑:“地上凉,阿渊快起来罢。”
“微臣叩谢陛下。”秦叙白站了起来,却没有再坐到椅子上。
玄德帝算着时日,倒也差不多了:“阿渊看见殿外的柳树了吗?朕前些年在下面埋了几坛酒,今日难得你我叔侄相见,阿渊快去挖一谭来,朕今日定要与阿渊畅饮一番。”
“臣遵旨。”秦叙白转身后便皱起了眉,饶是从前他也从未与玄德帝亲厚过,更遑论是如今的秦叙白?
满朝文武何人不知陛下最忌讳的便是十六年前的凉地一战,那场大战变数太多了,凉地军马在一次落败后突然如同神助一般得到了骠骑大军驻扎区所有的布防位置,若说无人相助怕是鬼才信,不过好在骠骑大帅练兵有方,秦淮将军更是晓勇非凡,在意识到事情有误时立即整改了战略部署,不过是被人泄露了无用的布防图罢了,骠骑大军根本不可能就此被凉地压制,后来更不可能会……
最后怎么就成了骠骑大帅临阵倒戈了呢?不论如何,秦叙白活了下来对于一些人来说本身就是个不该存在的意外,同样的,秦叙白的存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玄德帝的一种威胁。
玄德帝此次召见秦叙白定是为了一些不适合由他处理的人或事,而玄德帝不适合处理的也只有当年的人或事了,近日又发生什么事情吗?怕是只有……几日前在南城自尽未果宇文明凝吧。
秦叙白在柳树下挖出了一坛酒,回到宣政殿,玄德帝还在咳嗽着:“阿渊快来咳咳……”
秦叙白双手将酒坛端上:“陛下咳疾未愈,不宜饮酒。”
玄德帝摆了摆手:“无妨,小酌两杯无甚所谓。”
玄德帝说是小酌两杯,可转眼间却是一坛下肚,玄德帝似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好在尚能自制。
“阿渊自小聪慧过人,朕召阿渊前来所谓何事阿渊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终于开口了,秦叙白道:“陛下可是再为二殿下的未婚妻而烦恼?”
玄德帝拍了拍秦叙白的肩:“数年前北狄与我大靖签下了三十年互不干扰的条约,如今不过才过去了二十年,而就在上个月,北狄的一支步兵却明目张胆跨过我大靖边境伤我大靖将士,我朝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朕听闻宇文家的小子很是晓勇,只是世态炎凉,大靖终究还是寒了宇文家的心,北狄之事恐有变数,朕如今是真心希望那宇文家的姑娘能与老二共结琴瑟之好,既能为我大靖增福增喜又能保我大靖长久不衰,何不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
秦叙白沉默不语,北狄的步兵跨过了边境?这事为何他不知晓?满朝上下也从未有人提及过此事,怕是玄德帝有意压下,而此时可不就派上用场了。
这些年,秦叙白像个笑话一样活着,他根本不想再跟过去有任何交织了,玄德帝当然知晓,可玄德帝同样知晓,帅府儿郎,自幼便被教导万事以国为先以国为大!国在人在国亡人亡!如今北狄已经不再掩藏自己的狼子野心,秦叙白安能坐的住?这回,不论玄德帝说与不说,这趟南城,他是去定了。
“臣知晓了,陛下放心,臣会立即前往南城调查此事。”
玄德帝满意道:“好好,待阿渊归来,朕定要重赏阿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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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路半途遇匪
是夜,秦叙白离开皇宫,回家的路上见着了几多异常娇艳的红玫瑰,便顺手买了下来。
秦叙白回到家中,看见林星谋搬了一副桌椅出来,月光虽然皎洁但毕竟无法照亮整个黑夜,林星谋点了一盏烛火,在桌前认认真真的写着什么东西。
秦叙白放轻脚步绕了一圈走到了林星谋身后,身体微微前倾:“至十一月八日,共计还秦叙白一百四十二金。”
林星谋被秦叙白突然从身后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刚一转头就看见秦叙白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就着月光,格外明亮,一时间竟忘记了生气,连说出口的话也是毫无威慑力:“你偷窥我。”
秦叙白戳了戳林星谋眉心:“脑子还没好全?我只不过是看看你写了些什么,怎么就成偷窥你了?”
林星谋义正言辞道:“你未经过他人允许就擅自站在他人身后窥视他人秘密,这还不是偷窥?”
秦叙白笑意更甚:“那我也该是偷窥你写的账本啊,怎么就成偷窥你了?”
林星谋很是不满道:“这账本是我的所有物,你偷窥我的东西可不就是在偷窥我。”
秦叙白思量片刻:“你这话说着实无理,你这记账的本子是我的,你写账本用的笔是我的,用的墨水也是我的,要照你的说法,那你这账本也该是我的才对,我看我自己的所有物还有错了?”
林星谋故作伤心:“原来你竟是这么想的。”正欲假装掩面弃泪,而秦叙白将身后的红玫瑰拿到身前直直迎上了低下头的林星谋。
林星谋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月光之下,英俊潇洒的秦叙白手拿红玫瑰,送到了自己面前,这跟求婚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