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氏听了先是一怔,旋即便跳起脚来要骂,谁想此时忽听院儿外有人高喝了一声:“大胆,谁敢对颜姑娘不敬!”
那声音森冷肃然,天生带了几分煞气,就如一阵寒风刮过,将那一园的姹紫嫣红硬生生给刮成了三九寒冬。
华氏张开的嘴还没闭上,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就算是他们颜府的掌家老太太,也断没有这般威严的声气。
她转着眼珠往旁看去,却见一位穿着绛色蜀锦宫服的年老女官,肃容立在花园门口处,身后跟着两个妈妈并四个丫鬟,皆是遍体绫罗,比起不得著锦的平民人家,别是一种富贵气象。
华氏虽无甚见识,却也不是无知蠢妇,若不然当年也不会施巧计硬是叫自家女儿顶了颜茉的婚事,又仗着与管家的二房太太肖氏乃是姨表亲,将颜茉所在的长房家产刮分殆尽。
一见这几人的装束打扮,华氏立刻便知这是高门里来的,而那个打头的嬷嬷,那一身的女官服饰则是宫里的样式。
华氏只看了一眼,额头便冒出汗来,也不敢造次拿帕子擦,眼珠转了转便迎上前去,方要阿谀几句,忽见这几人身后还跟着人,倒皆是颜府的下人,更有肖氏身边的管事杜妈妈。
那杜妈妈素与华氏交好,此时直向她杀鸡抹脖子地使眼色,又拼命往旁呶嘴。
华氏倒也乖觉,见此情景立刻便退到了一旁,脸上的笑容也抹平了,换上了一副恭谨的模样。
夏嬷嬷便拿眼角夹了她一眼。
这商户人家虽粗鄙些。倒也不算太笨,看眼色的本事皆是一等一的。
她转过视线,环视了这花园一圈儿。心中便有了底。
这颜府几代经商,祖上许是大富过,如今却是不济得很,宅邸大虽大,却败落了,花园里的杂草都快没过人的脚去,除了那一块花辅里的月月红并那掉了漆的水阁。竟是没别的景儿可看。
她心里转着念头,一面便微躬着身子。按着最标准的礼仪行至颜茉跟前,方才恭声道:“见过颜姑娘。”
颜茉是识得夏嬷嬷的,知她乃是宫中女官,此时自不敢托大。侧身避了她的礼,含笑道:“夏嬷嬷好,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今日虽是傅庚给颜府下定之日,夏嬷嬷却是傅珺身边的,按说不该来才是。
夏嬷嬷垂眸躬身,态度十分有礼:“回颜姑娘的话,是郡主娘娘叫我来您身边儿服侍的,往后您便是诰命夫人,一年总要进几回宫。郡主娘娘便遣了我来陪您先熟悉熟悉宫规宫礼。”
明明是奉了郡主之命来给未来嫡母撑腰的,话却说得婉转,十分顾及对方的面子。
颜茉心里泛起暖意。面上便含了丝笑。
勇毅郡主原该在去年随夫就任的,不想才离京她便发现有了身孕,逍遥伯孟渊十分心疼爱妻,生怕孕期赶路伤了郡主的身子,当即便折回京城,进宫求来了太后娘娘的恩典。留下郡主在京待产,他自己则单身赴任。却也没在外头耽搁多久,今年开春便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