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不流血的政变,但她很清楚她自己是踩着丈夫的鲜血,戴上国王的王冠。
她们来到河流边,女皇下马,走到岸边,轻轻敲了河流上的浮冰,回头对黛玉笑说:“这里的冰块并不厚,再过几日你就可以离开了。”
黛玉回答:“如果巴黎没有出事,我或许愿意在冬宫多呆几天。”
“你不用撒谎,我知道你一刻都不想呆在冬宫。”女皇微微一笑,对黛玉的客套话不放在心上。
黛玉只感觉自己在女皇面前毫无隐私可言,自己的小心思都被女皇一一看在眼里。
她们从河流边返回木屋,地发现上的鲜血越来越浓,原来是男人们收获颇丰,割下好几只高大雄鹿的鹿头,摆在地上。它们的鹿角犹如海底的珊瑚,油亮而动人。
面对放了一地雄鹿的尸体,黛玉面上仍是正常,目不斜视地和女皇一同牵马回马栏。
看见鹿群的尸体,虽然黛玉心中仍有一丝不适,但比起一开始的抗拒,她已经变得从容许多。
黛玉和女皇重新换下来时穿的衣服,上马车返回冬宫。
在返回的路上,侍卫们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他们的圣彼得堡港口在连夜的凿冰下,已经成功开出一条足够容纳大船出行的水道。
这意味着黛玉即刻就可以离开,比原来预期提前了一天。
听见黛玉命女仆们和侍卫们收拾东西马上离开,女皇忍不住挽留道:“难道不用过鹿肉晚宴再回去吗?”
黛玉知道她多呆在冬宫一秒钟,她就多一份危险。
她是十分擅长拒绝人的,她回答:“感谢女皇的盛情款待,论理我应该是陪女皇享用鹿肉晚宴再回去的,只是船长说过,港口在未来的几天会再度结冰,冰层会比现在的要厚许多,那时候再离开就更困难重重。”
女皇也不强行挽留,把军队的诏书送给黛玉后,便领着亚历山大等众人一同送黛玉至港口。
这一切似乎比黛玉想象中还有顺利,她以为因遗嘱之事,冬宫那些人不会轻易让黛玉离开。
看来这些人是一点都不知道遗嘱就藏在她的潇湘馆中。就在黛玉登船前,她用目光扫了扫人群。
在前来送行的人中,黛玉看到人群中熟悉的人影,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但黛玉还是轻而易举认出那几个人就是在皇宫见到的俄国使者。
显然那使者也认出黛玉,毕竟一个会说德语的东方女孩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只是他们的脸上仍是迟疑,因为这对他们来说,那个东方女孩出现在俄国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其中一个使者还是立刻到女皇身边,凑耳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女皇。
女皇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使者在说胡话,一个东方国度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千里迢迢的俄国大地上。
但女皇也了解这死板的使者是编不出来如此荒诞不经的故事,于是凭借着一位帝王的敏感性,女皇立刻命人叫住了黛玉。
这一刻,黛玉几乎停止了心跳,她猜到这使者果然对她身份起了疑心。
她有些后悔自己身穿潇湘馆带来的冬衣,因为这一身愈发衬托她本来就是个东方女孩。
但黛玉到底是镇定自若的人,她面色尤为平常,款款从大船下来。
看着眼前真真切切的法兰西公主,女皇突然觉得那使者的话十分荒谬,这几日她一直和黛玉相处,非常确信黛玉就是法兰西的公主,根本不可能是东方国度的女孩。
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多了去,那使者只见过东方女孩一面,断不能肯定那女孩就是法兰西的公主。
而且据女皇所知,使者们在会见东方女孩时,眼前的公主还在柏林,因此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女皇就这样说服了自己,硬生生把要说的话咽下去。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黛玉。
女皇抛下后面的人,上前紧紧攥住黛玉的手,压低声音说:“我知道是你拿走了我的遗嘱。”
黛玉一开始听到女皇没有对她的东方身份起疑心,她还高兴了那么一秒钟,但接下来的话让她冷汗直流。
原来女皇是一直知道遗嘱在她手上。
“大火并没有完全把房间烧毁,事后我去处理现场,我发现遗嘱不见了。”女皇解释,“大火没有烧到那里,因此我只能想到这遗嘱被偷了去。”
黛玉不敢说话,只是直视着女皇的眼睛,她不知道女皇对此行为会有什么看法。
她觉得自己无法离开俄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