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笑完,怀念对李秋水感叹道:“大姐儿,小时候你哥哥带你玩,每次你刁难问他要些他自己都没有好东西时,他就是这样拍着胸脯大方保证。然后下来不管是撒泼耍赖,还是低声请求,都会给你捧回来讨你欢心。”
为了减少双方疏离,李秋水于是转向少年,声音愉悦开口道:“父亲、母亲、大哥,想来这个就是比我小五岁二弟了?”
然后就见少年羞涩点头,声音却是轻快感谢道:“玉山见过大姐,谢谢大姐给我捎来那些精巧礼物。大姐你不知道,你给我捎那个会走会动小人、小鸟什么,可是让我小时候在家塾里被众人羡慕不已。”
见兄弟姐妹之间已经见完礼,李夫人赶忙招呼大家就座聊天。随后就见李家众人对李秋水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让李秋水这么反应灵敏人都觉得应接不暇。就连坐在那里装严肃官老爷爹爹,有时也忍不住插嘴问上那么一两句。
等一个看着干净、清爽小丫头送来燕窝银耳后,众人这才停下来让李秋水有喘口气机会。
随即就见李家爹爹满意赞叹道:“大姐儿这些年离家受苦了,青娘你接下来多给孩子补补。今天刚有人送来一些贡品血燕和灵芝,除去送母亲那份,其它都给大姐儿留着用。”
李夫人高兴答应,然后略带责备看向送补品来小丫头,声音低沉询问道:“怎么耽误这么长时间,不是吩咐过你们,大小姐一回来就要奉上来。可是厨房人偷懒没准备?”
小丫头闻言赶忙摇头认错,不过却是带着点不好意思道:“不是,一听到大小姐回府消息奴婢就去厨房去取了,厨房人也早早就预备好了。耽搁到现在才送来,是因为一路上碰到人各房人,都高兴向奴婢追问大小姐回来消息,说一定要好好见一下这个老夫人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却只闻其声没见其人李家最聪明孙女,所以奴婢一一回答下来就耽搁了时间。对不起,都怨奴婢一时忘形了。”
李夫人、李家爹爹闻言脸色都变自豪、高兴起来,然后只是略微叮嘱了几句就让那位小丫头下去,没再责怪过丝毫。
李家小弟闻言假意一脸沮丧、声情俱茂抱怨道:“人家说祖母从小就最喜欢大姐、最偏心大姐,看来不假。我和哥哥每天都跑去陪她老人家请安、解闷,都没听她赞过我们什么,或是把我们挂在嘴边,实在是灰心啊!”
他这一番话,让房中气氛又是一阵温馨、轻松。李家爹爹闻言硬咳了一声,然后语含笑意对李夫人吩咐道:“大姐儿回来消息我已禀报了父亲、母亲,他们回信说下午各房都要在正厅集合,到时设宴为大姐儿接风洗尘。你一会让大姐儿好好休息一下,再把上次母亲给大姐儿那身衣服找出来,今晚就穿那身去赴宴。”
接下里大家又说笑一番后,李家爹爹这才带着两个儿子告辞出了内院。李夫人随即带着李秋水到专门为她翻修院中休息。等到了房中,李夫人安排李秋水洗漱沐浴,赶走伺候丫头、婆子,自己亲自动手为李秋水洗头、搓澡,让李秋水觉得又感到又不好意思,脸红不已。
李夫人见了,好笑摸了摸李秋水脸蛋,取笑又感叹出言道:“你这孩子,亲母女之间都这么害羞,忘了你小时候直到离开都是娘亲亲自给你洗澡了?不过也不怨你这样,小小年纪才刚记事就离开家,一直由师傅教导,难怪你对我和你爹爹都生疏了,所以刚才都不太怎么说话。不过你放心,你是我和你爹爹亲骨肉、兄弟们亲妹妹、亲姐姐,就算你离家十几年,咱们之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熟悉几天大家情意就都回来了。”
说完好像想起什么似地询问道:“大姐儿,因为信里不方便,所以娘亲有些话就没在里面说。六年前那个小贱人去你师门看你,到底生了什么事,怎么她回来到处煽风点火说你在师门不受宠,同门师姐、师兄对你情谊,都还不如她这个刚到了半年外人,后来就见你师门派了信使专门为她送信、收信。因为从你师傅来信知道你一些情况,所以大家就都没把她话当回事,又因为不想和你师门产生什么误会,所以我们就都当不知道信使这回事。可没想到最后她倒是大胆,居然敢通过那些信使私逃出府,实在是把李家女子脸面都丢尽了。幸亏是你后来来信让我们知道,不然府里可是要满江南找她们两个了。”
李秋水闻言没回答,反而是好奇提问道:“娘亲,这些我一会再给你解释。不过你还是先给我解释一下,沧海她被抱回来归入你名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她生生母亲到底是谁,又有什么利害关系,不然给个妾室身份让沧海做庶女就对了,怎么还弄得那么复杂?”
李夫人闻言恨恨叹道:“你母亲虽说不是什么良善人,可也算得上是贤良大度当家主母,你父亲那些小妾、子女我都没怎么为难他们,大家面子上都是和和气气。可就是这个和你长得可说是一模一样沧海和她贱人母亲,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李秋水闻言小声询问道:“可是因为爹爹对她母亲着迷不已,所以冷落了母亲你?可我看今天爹爹样子,不像是对母亲你刻薄寡恩呀,还是其中有什么内情?”
李夫人听了好笑点了一下李秋水鼻头,悻悻回道:“要只是这还好了,我是什么出身,你外祖家是什么人家,我就算是再不得你父亲喜欢,也是可以过得舒舒服服。因为她那个贱人母亲,你父亲可是差点被逼丢官入狱,就连李家名声都差点扫地。如果真让她得逞,当时你和你哥哥可就前途和出头之日,你说母亲能不恨她?”
李秋水听了这话顿时心里痒痒厉害,于是拽住李夫人正给自己搓洗手央求道:“娘亲你快点说吧,不然我实在是心里痒痒。”
母女两个虽然十几年没见面,可在相互信中经常说些私密话,所以相见一会母女两个便抛却了生疏,又亲密起来。于是李夫人也就不瞒着,实话实说道:“要说那女人也是厉害,官家出身因罪被罚入贱籍成为官妓后,都能努力成当地大行。当时你父亲官职还不大在下面县城做县令,因为家中需要人留守,所以我当时就没跟着去,而是派了两个妾室去伺候。因为文人风气,所以他们相互来往就都挑那些地方聚会,这一来二往你父亲也就和她熟识。因为朝廷有禁令,官员不可留宿风尘之地,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私下悄悄来往。
如果只是这样,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不知道,可错就错在那个女人实在是心太大。她后来竟然偷偷怀了身孕,然后以此来要挟你父亲进门做正经滕妾二房,要是不答应那就大家撕破脸面、鱼死网破向你父亲政敌揭破此事,然后让你父亲入狱、让李家名声扫地。而当时也正是你父亲竞争升迁时候,所以无法只得派人接我去了解此事。逼于无奈我只得答应下来,不过因为她实在是名头太响不好脱籍,所以大家约定她先等着,等脱籍后再正经来苏州老宅敬茶。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老天不长眼,竟然在生产时难产,因为她临终时哀求,所以我和父亲答应把她女儿记在我名下,当做李家嫡出小姐对待。
对于她这个女儿我这么些年,也可称上问心无愧。我自己亲生女儿为了家族送出去受苦,让她在李家舒舒服服享受嫡小姐威风。虽说对她稍有冷漠,可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是家中地位都没克扣过她,可她却总是一副不甘样子。因为当初我是带着你哥哥同往,所以对她身份,你哥哥虽小却是知道一清二楚,也许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哥哥对她从来不假辞色。而她因为你哥哥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给你留着收起来,却不给她丝毫,所以那个哭闹啊,好像你哥哥欺负了她一样。就因为这些不知道怎么回事原因,反正等到我们后来察觉出来时,她就已经变非常讨厌你,每当我们看着她说起你,就一副不高兴样子。”
李秋水听了,随即好奇又问道:“那给她选那门婚事,是不是真有她说那么不堪,像火坑一样?”
李夫人闻言随即火冒三丈起来,然后愤愤解释道:“你听那个小贱人胡说,现在这个世道出去打听一下,谁家豪门公子、官家子弟在成亲前没有通房什么。而且那里有她说那么凄惨,我和扬州王家早就达成协议,等到成亲时那些乱七八糟就都会处理了,到时一等让她风风光光嫁过去。她倒好,在你父亲面前哭哭啼啼,好像我就是个推她入火坑一样。哼,她以为她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还不是知道咱们和京城张家有门亲事要定,希望能让她入选,然后青云直上享受荣华富贵。可问题是,人家张家和李家是好几辈子关系,李家详细底细人家是知道一清二楚,对于她出身人家更是早就知道,所以明知道她和你祖母、姑姑长得像,是难得一见大美女也没有动心,把她列为候选过。至于你,那是人家直言来求,所以我也就起了成全心思。可她倒好,就以此告到你父亲那里、你祖母那里,说我偏心大女儿,一切都是你挑不挑了才会剩下给她,然后就离家出走了。”
知道了详细情况后,李秋水不禁也摇头,觉得李沧海也太衰了。以为自己是李家嫡女,所以万事和她这个正宗大小姐比,随即便觉得万事委屈,然后自然就要出头相争。可有个让李家不喜先天条件在那里,越争越让李夫人和李家人不喜,然后便要挟似地孤注一掷离家出走。可惜这样下来,更是让李家人对她讨厌,觉得她继承了她母亲那些让人讨厌地方,最终对她失望、放弃。不然怎么没见李家人写信说,让李秋水帮忙把她弄回李家来话,可见是当她不存在了般不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