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自己考评的那一刻,纪温没有丝毫意外。 哪怕排名掉到了中等的末端,连多日不曾有过来往的李知新都惊诧不已,怀疑其中是否出了问题。可纪温丝毫没有要究其根底的意思,甚至还笑了笑,言道许是自己没有考好。 自从纪温身份公之于众,生员们对其态度呈现两极分化之势。 部分年长之人感念纪氏忠义,对纪温心存照拂之情。 也有部分人认为纪温乃犯官之后,不屑与之为伍。 当下便有人轻声对纪温道“许是此次状态不对,一次月考失利也算不得什么,纪师弟年纪还小,来日方长。” 这是一位较为年长的廪生,姓钟,在县学资历深厚,是县学中下一位举人的热门人选。 钟秀才一开口,那些暗中幸灾乐祸之人顿时收敛了神色。 纪温感激道“多谢钟师兄” 钟秀才点点头“日后若是有不解之处,可来寻我共同探讨。” 纪温拱手作揖“能得钟师兄指教,在下感激不尽”
月考失利并没有给纪温带来任何心理上的影响,他仍旧一如既往的按自己的作息规律读学习,因着钟秀才的示好,偶尔纪温也会与钟秀才一同探讨文章。
钟秀才这才发现,纪温的学问功底竟然已十分深厚了,甚至有时候比起自己都不遑多让,这样的人,怎么会在月考中考出那样一个成绩呢
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钟秀才便将之归咎于纪温的重大失利。
六月月考临近之期,钟秀才对着纪温语重心长“纪师弟,以你的学问,考个上等不成问题,再不济也能考个中等。只要你心无杂念,一心备考,正常发挥,绝不至于如上次那般。”
“我知道了,钟师兄。”
纪温笑的一脸轻松,全然不似有心事的模样。
钟秀才便放了心。
此次月考不曾再出现如上回那般的鬼魅魍魉,许是刘教谕发现有了更简单的方法,没必要再多此一举吧。
因而纪温很是顺利的答完了考卷,在一众监考夫子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交了考卷。
朱夫子着纪温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叹气。
这个少年人恐怕还不知道,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得到优异的成绩。
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究竟是如何扎了刘教谕的眼
他拿起纪温的考卷了起来,卷面干净整洁,文章也有不少可取之处,不难出比起上一回又有了些进步,即便再为挑剔的考官也挑不出大错来。
可惜了,这样一份考卷,依然只能评为中等。
很快,纪温到了自己六月月考的成绩。
毫不意外的是,排名与上个月一般无二。
钟秀才反而比他更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以纪师弟的学问,绝不至于如此”
有人笑道“钟师兄,难道夫子们还会评错若我记得没错,纪师弟上一回也是这个成绩吧三回里有两回都是如此,这还不够说明事实吗只能说纪师弟第一次月考的的确确是撞了大运了吧”
“不可能”钟秀才斩钉截铁“纪师弟的学问我了解,绝不可能只是如此”
那人顿时不高兴了“钟师兄既然如此断定,不如直接去问问夫子”
钟秀才不理他,拿过纪温的考卷了起来。
考卷上被朱笔圈出了多处,但均是些无伤大雅之处,算不得什么失误,
反复了数遍,以他的眼光,除了作诗部分的确不太出彩,其他部分堪为上佳,尤其是这篇策论,自己都自愧不如
这样的考卷,究竟是如何被压下的
钟秀才苦读多年,并非一心只读圣贤之人,他在脑中一个转弯,很快明白了过来。
又见纪温一派从容,便猜到他定早已心知肚明。
避开众多学子,钟秀才这才问道“难怪纪师弟从不在意考试结果,想必纪师弟对此结果早有预料,可便告知究竟是哪位夫子”
“并非在下刻意隐瞒,”纪温渐渐蹙起了眉头“钟师兄若是知道了,百害而无一利。在下不愿牵连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