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看啊,】
天幕的语气,是宋朝全篇以来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带上了些接近怜爱、或是怜悯的柔情。
它徐徐道来。
【宋朝这段历史,简直淋漓酣畅展示了什么叫做,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赵煦的眼眸,随着天幕的论述一点点亮起。
面上还带着病色的苍白,年轻的皇帝却一跃而起,接近兴奋地将后世人口中那句不知何者而道的谶言在口中反复咀嚼。
他还没看见自己未来的功勋。
刚刚亲政,处理完旧党和新党之间复杂的朝政交接关系,雄心勃勃剑指西北的皇帝,在听见未来功成喜悦的同时,更雀跃的竟然还只是为了这句平浅直白,却足够发人深省的言语。
它最直接,吐露出了赵煦心头始终萦绕牵挂的情结,将那股模糊的,原始的情感辨析得分明。
对,是尊严。
在室内走动了好几个来回,当第一波激昂的情绪退却,后知后觉想起那个“短暂”,终于安分地坐回原位冀以保养身体康健的赵煦,脸上浮现出一个满足的笑意。
为什么要开边西夏?
是想要建立功业吗?他不否认。是想要承接父亲的事业,完成他未尽的理想吗?他有这个动机。
但最根本,最本能,也最让他坚定不移的动力——是耻辱啊!
是因国朝百年无能的外战而羞耻,是因无力阻止麾下朝臣退让弃边而愤怒,是因这个国家软弱到仿佛全然失去了尊严,而与国同体的皇帝因此同样失去了体面的权力。
赵煦痛恨见到这样的局面。他甚至难以理解,为何前几代先辈竟然能够做到忍受这样的羞辱。
“……多好啊。”
他缓缓闭上了眼,干脆顺应自己的内心,躺在了身后的软榻上,双手合十轻轻覆在胸膛之上,感受着自己因为未来而激烈跃动着的心跳。
所以,他一定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得比他既定的未来,长久得多。
因为赵煦想亲眼看见,一个重获尊严的国朝,可以走上怎样一条辉煌的道路。
—
“赵煦??”
赵顼这下是真破防了,前面后世人调侃他说他的励精图治也不过是在他大宋中矮个挑高个的时候,他都没这么痛苦。
“后世人你光说名字不够啊!”
膝下没有一个儿子的神宗皇帝,此刻都端不住自己作为皇帝的风度,堪称抓狂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我哪知道我的好大儿排行第几,母亲是谁,会在什么时候出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