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到了最后甚至嗤笑了一声,然后咬紧了后牙根,这才不说话了。
同样侍奉过项羽的陈平,原本想说些什么的嘴张了又闭,回忆起昔日韩信数次劝谏项羽却不为所用甚至反被所辱的场景,最后还是没说出些什么。
韩信对项羽心里是有怨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那么既然项羽都已经是个死人了,不管再怎么假设,都不可能重新来过了……
让他出口气吧。
陈平也不知道自己就算开口,又能说些什么,来安抚这道昔日的伤疤。
【可是那时没人能想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于是日子也就那样平平淡淡地过。
刘邦在结束了咸阳的徭役生活之后回到了沛县,帝国的大事时不时就会有风声传进他的耳中,可他也就当个乐子一样顺耳地听。
他知道有不少人想要刺杀皇帝,甚至一度差点儿成功;也知道那些朝堂上的大人物时不时会因为皇帝陛下过于颠覆性的政策而争执起来,甚至连皇帝的长子都因此出镇长城去了。
但那些事情都和沛县小吏刘季没有关系,直到秦始皇十七年,他知道皇帝驾崩了,最后由幼子胡亥即位。
于是一切都翻天覆地。】
刘季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此刻才因为这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发展,而被从观看始皇巡游之时的感受中拉出,却沉重地发现,这和他们此前不详的预感应上了调。
他拉住一旁萧何的衣摆,恍惚之中,甚至还因为对那巡游的威势的叹服,不忘提前改用对始皇帝的称呼:
“胡亥是陛下的哪个儿子?”
他对于秦王室的公子们完全两眼一抹黑的迷茫,仅知的公子扶苏都是因为他是始皇帝的长子,不出意外的话,理当被立为太子的身份。
但意料之外的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而他对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胡亥没有丝毫的了解。
可萧何同样一脸茫然:刘季是不认识秦国的王孙啊,但是萧何的身份地位分明也和他相差无几,怎么就指望着他能认识了?
反正,“后世人不是说了,是始皇帝的幼子吗……?”
两个人相对着皱起了眉,眉心不安地直跳,感觉到那种不详的预感,正一步步随着天幕此时也渐渐低沉下来的声音而逐渐加重。
【公子扶
苏被奉命自杀,二世皇帝的继位从一开始就笼罩在政治的黑暗迷雾之中;蒙氏家族被无过诛杀,始皇帝统一天下以来和谐的君臣关系被无情撕裂。
先帝的旧臣被新人所取代,无情的反罪冤狱一桩桩地带着血淋淋的腥气。人人的心中滋生着的是不安与混乱,是恐惧和自顾不暇的慌乱。
再等到始皇帝的其余子女,悉数被试图稳定地位的胡亥残忍虐杀,王子公孙们穷途末路的痛苦与挣扎,也是无人能听的凄惨。
但哪怕直到这一步,这些都尚且止步在政治的领域,局限在上层的斗争。天下的黔首依旧对自己的未来抱有着些许的期待,对二世皇帝继位之后的时局有着期待:他们真的太累了。
像不断向前奔驰以至于接近猝死的马匹,像越绷越紧以至于即将断裂的弓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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