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认真真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红衣似火,明媚娇艳,越发衬得肌肤如雪眼眸若泉。记忆中,她白嫩的小脸上有着可爱的婴儿肥,而今渐渐褪去,呈现出了豆蔻少女最美丽动人的一面。可是奇怪啊,明明大婚了,怎么还像个处子似的,一点媚态都没有?
华珠被赫连笙毫不遮拦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就福了福身子道:“殿下没什么吩咐的话,臣妇要回家了。”
赫连笙撤回赤。裸。裸。的注视,转而望向微波粼粼的湖面,语气如常道:“年华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华珠眼眸一睁大,赫连笙什么意思?
赫连笙叹了口气,很惋惜地说道:“你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但出了事,你又不怕死地相帮于我。我已婚你已嫁,燕王与颜婳那种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做不出来,怎么办?”
噗——
华珠要吐血了,一个人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自恋到这种地步?今儿的事跟你赫连笙有半文钱关系吗?我帮的是王歆、保的是王歆!你该哪儿凉快哪儿凉快去,行不?
赫连笙见华珠揉着胸口仿佛很痛苦的样子,又是一叹:“你不要伤心了,若实在思念我,等你们和离了,我会排除万难让你入宫的。女人啊,你当初为什么非得玩那套欲擒故纵的把戏?”
噗噗噗!
吐血三升!
华珠无语了,她的脑回路跟赫连笙就不在一个频率,她决定走了!再听下去晚饭,不,三天的饭都不想吃了!
“太子殿下你误会了,臣妇对您万万不敢有任何遐思,殿下乃人中之龙,臣妇这已经伺候过人的身子实在不敢高攀!”
赫连笙给出了第三声叹息,短短半刻钟的功夫,他觉得自己快要把一辈子的叹息都用完了:“唉,我又不嫌弃你。”
赫连笙你无药可救了!
都说自打被赤焰鬼魂掳走后,赫连笙就变得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之前华珠不信,眼下一接触才觉得他的脑子一定是被燕王玩坏了!
华珠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道:“承蒙殿下错爱,臣妇愧不敢当,殿下的东宫美女无数,个个儿都盼着您的雨露恩泽,您请移驾吧!”
“你吃醋了吗?那些女人,其实都不是我想要的呢。”赫连笙第四次叹气了。
华珠要在心里喊救命了!王皇后变成七仙女儿也就算了,怎么连赫连笙都变得这么神神叨叨?华珠觉得自己撞邪了,这个玉湖果然来不得!
华珠的小爪子捂了捂眼睛,干笑道:“臣妇真的真的要告退了!殿下请便!”
语毕,转身就走,也不管赫连笙到底批了还是没批。
赫连笙望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悠悠地发出了第五声叹息:“想知道染如烟在玉湖发生过什么事吗?”
染如烟?华珠脚步一顿,啊,想起来了,当初余老太君就是用玉湖把染老夫人给刺激中风的,大婚当天,桑莞姐妹又告诉她染如烟的死并非意外。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与玉湖脱不了干系。华珠凝了凝眸,转过身来面向赫连笙:“太子殿下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赫连笙很理所当然地看了华珠一眼,他是北齐太子,是未来国君,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他不知道的事?赫连笙走到汉白玉观音像旁,拍了拍大理石壁,说道,“二十多年前,宫中举办宴会,也就是玉湖第一次淹死人的那一夜,染如烟与余二老爷盛装出席,中途,染如烟……”
“小姐!小姐你在这儿啊!”华珠听得入迷之际,巧儿迈着小碎步跑了过来,她刚刚经不住华珠的玩笑独自走掉了,走了半天一回头,才发现华珠没跟上来,吓得赶紧往回找,夜黑,她对皇宫又不熟,还是听到华珠的声音才找了过来。
待到巧儿走近了一看,认出赫连笙,又吓了一跳,忙行了一礼道:“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虽然被打断,不过华珠结合听到的消息,与染、余两家的态度,已经大致猜出当年的事了。华珠屈膝一福,就道:“恭送殿下。”
赫连笙皱眉,看了看华珠,嘴皮子动了动,又叹了一声,甩袖离开了原地。
巧儿吓得不清:“小姐,太子是不是又纠缠你了?你都嫁人了他怎么还不死心?”
“不理他。”赫连笙的脑子坏掉了,她的可没坏,“回吧。”
巧儿一听华珠语气,感觉不对劲,说回家时怎么好像不大高兴似的?不会是跟大人闹别扭了吧?巧儿瞟了瞟华珠脸色,想问又不敢。
二人离开玉湖朝宫门的方向走去,走了十几步,一顶宝蓝色华盖的八人抬轿子迎面而来。夏天,宫妃们一般不坐这种全封闭式的轿子,即便坐,也只有太后、帝后、太子与太子妃有资格坐八人大轿,瞧这人来的方向,分明不是以上任何一位,就不知他或者她是谁,竟有如此大的排场。
华珠与巧儿退至一旁,为他们让路。
夜风渐大,吹起窗帘的一角,一股淡淡的幽香开始在空气里浮动起来。华珠吸了吸鼻子,觉着熟悉,抬眸朝对方看去时,那帘幕又已落下,华珠只捕捉到侧脸的下颚。可仅仅一个下颚,也已叫人想起白皙嫩滑的膏腴、精致通透的美玉。
这惊鸿一瞥,深深地印在了华珠脑海,乃至于事后隔了许久,依然清晰如昨。
华珠迈步朝前走去,心底似有什么在勾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顶轿子停在了玉湖的汉白玉观音旁,帘幕被挑开。
华珠模拟了一下对方的动作,觉得对方应该是坐在车里朝外看,车窗正对的方向是汉白玉观音,可一座观音又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