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万寿节,出了这么一个大岔子,昌平帝之前兴致有多高昂,现在就有多沉郁。
好在御医没多久这折返,回禀说,太子妃情况不算太糟糕,皇嗣保住了,卧榻一个月左右,便可无碍。
只要日后小心谨慎,不再出意外的话,还是能母子均安的。
这算是大好消息了,昌平帝神色微缓,赐下赏赐于太子妃,并吩咐太子好生关注。
高煦站起,替妻子谢了恩。
他回身落座,不动声色间,将大殿上诸人表情尽收眼底。
诸如首辅王瑞恒等一干保皇党中坚力量,放下心头大石,目露欣慰。
安乐大长公主,丽妃亦然。
前者是真关心东宫,后者则掌洒扫宫道之事务,太子妃在宫道出了意外,她怕被牵连,如今没造成不可挽回后果,当然松了口气。
高煦眸光一转,最后落在纪皇后脸上,对方面上掠过一丝惊诧不甘,转瞬即逝,但刚好被高煦收与眼底。
他冷冷挑唇。
他虽打算暂时低调,以待日后一网打尽,但丽妃与保皇党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果然,王瑞恒随即出列,再次恳求皇帝从速查清此事。
众目睽睽之下,昌平帝可不能敷衍,他立即颔首称是。不过因为万寿节被搅,他心情阴郁,面上总带了些出来。
高煦目光闪了闪,站起拱手道“既然纪氏并无大碍,此事应暂且搁置,今日是父皇万寿,不应为旁事一再延误。”
不管内心如何想法,他这二十年来,于孝之一道确实做得无可挑剔的。
昌平帝忌惮皇太子,是因为这个身份及其才干,对于大儿子的孝顺,他历来还是满意的
尤其方才这话,说到皇帝心坎去了,他确实不愿意寿辰出幺蛾子。
昌平帝神色松了很多,对闹出幺蛾子的东宫也心平气和了,他捋了捋短须,正要顺势应下。
只可惜还是被打断了,禁卫军统领已匆匆进殿,利落见了一个礼。
这正在高煦意料之中,他重返太和殿时,已经收到李统领正赶来的消息了。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方才一句话,仅为抹去东宫在皇帝心中新添的不和谐印象。
既然李统领已经来了,宫道桐油事件就不得不继续了,昌平帝板着脸,说“还不速速道来。”
禁卫军负责彻查现场,李统领是个能干的人,很快便将大致情况摸清楚了。
抬油的小太监们,撞人的洒扫太监,以及那个有孔洞的大油桶。他还抓紧时间派人去了清宁宫,问清了探路小太监们当时的观察结果。
林阳见时机合适,就将孔洞边缘冰冷的一事也给透了出去。李统领不是笨人,脑筋一转,立即得出冰块结论。
这么一来,所有事情都被成功串联起来了,仅剩背后主谋及实际操作者没曝光而已。
李统领说话丝毫不拖泥带水,句句在重点上,故意撞人的小太监是关键,他已命人押在殿外。
好歹毒的心思,大殿中群臣哗然,首辅王瑞恒已愤然出列,恳求陛下查个水落石出,并严惩幕后主谋。
一宗保皇党纷纷附议,宗室中不少人也跟上。
昌平帝立即大手一挥,命人把那个洒扫小太监带上来,御前亲审。
那洒扫小太监吓得两股战战,瘫软在地上,不断磕头道“奴才是无意的,奴才并不知。”
翻来覆去这两句话,让本来心情不佳的昌平帝更添烦躁,浓眉一蹙,直接喝了一句,“来人,给朕大刑侍候。”
这等喜庆日子,是不能见血的,所以用的是杖刑。施刑的禁卫军早熟能生巧,甚至练就了不见血便打折人骨头。
现在虽没到打折骨头的地步,但几杖下去,痛彻心扉,洒扫太监五官扭曲,一脸冷汗,被堵住的嘴“呜呜”闷声痛呼。
这禁卫军是打人的专家,秉承着速战速决的速度,立即便让洒扫的小太监经受不住要招供。
堵嘴的帕子被取出,小太监勉强爬起来,“奴才说,奴才都说。”
这人眼就要招供了,皇后却一脸镇定,不见半分慌张之色。高煦瞥了一眼,便猜到个七八,他挑了挑眉,冷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