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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花无言（第1页）

阿南奇道：“龙大小姐的母亲岂不是半老徐娘？何美之有？”

旁边一和尚呵斥道：“大胆！门主夫人早已亡故，岂容尔等在此妄议？”众和尚纷纷对余恨及阿南怒目而视。

阿南知道犯了忌讳，忙不迭的道歉：“小的不知，请诸位大师莫怪！”

余恨合掌作揖道：“阿弥陀佛！诸位师兄何必动嗔念？我只是转述师父说的话而已。如若诸位师兄不想听，自可屏蔽六识。”

一身材雄伟的和尚冷哼道：“我们倒要听听你们有情宗还说了些什么？若有损害吾金刚门声誉之语，吾等虽打不过你，也誓要与你决一死战！”

余恨笑道：“戒胜师兄过谦了，你那套‘迎风十八斩’威力无匹，余恨是万万不敌的。”

戒胜听了甚是得意，余恨是有情宗宗主片叶大师的关门弟子，其实力在年轻一辈中算是翘楚之辈，如今当着其他人的面承认技不如已，实在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余恨道：“起初我听师父如此说也是觉得荒谬，龙门主妻子早死，就算活着，也是年纪颇大，如何能入得了十美之列？然而师父却说我根本不懂审美，虽是和尚，却已住相，美就是美，无分生死，无分年龄，甚至可以跨越种族。他说我这十美榜有三大弊端，一、只评今人，不评古人。二、只评人族，不评妖族。三、滥竽充数，硬要凑出十美之数。据师父所说，至少要有花无言这样的风姿才能入选十美之列。”

余恨顿了一顿之后说道：“师父言语之间对龙门主妻子甚是推崇，他说当年花无言意外身故，这才导致龙门主万念俱灰，居然在刹那间悟道，成为佛修大能，单凭这一点便可知花无言之美足以令人忘却生死，一念成佛。”

“我虽然对师父的审美理论不以为然，不过……”余恨神色转为羞涩道：“师父的一番话让我对龙门主妻子的相貌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自此之后，念念不忘，茶饭不香，总想着如果能见龙门主夫人一面就好了，然而阴阳两隔，又如何能够再见？如此下来，我竟对素未谋面的花无言害了相思病，从此一病不起，形销骨毁。”

众人听闻，纷纷咋舌不已，此人对美色之执念真是骇人听闻。戒胜愤愤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情宗果是邪门歪道，不知如何能位入我黄梅寺七门五宗之列。”

余恨听了戒胜此言只是晒然一笑，黄梅寺内部对有情宗误解颇多，类似这样的话语听得太多，早已习以为常。余恨继续说道：“师父见我一念之间竟入了魔道，心中甚是懊悔，他对我说，龙门主身边仍珍藏着其夫人的画像，他若是能求得来，定能慰藉我相思之苦，解我心魔。然而我和师父都知道，龙门主定然不肯。”

阿南问道：“为何？大家都是自家人，只是借画像一阅，有何不可？”

戒胜冷哼道：“小施主，你适才看那十美画册，有何体会？”

阿南思索片刻道：“画中人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似乎随时要从画里走出来。”

戒胜道：“没错，他有情宗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赋万物有情，若是门主将夫人画像借予他们师徒，他们将画里夫人活生生的给变一个出来，你又让门主如何自处？”

阿南一拍大腿，对余恨道：“妙啊！没想到大师您还有这等本事！怪不得您要画十美图，没事就把十美从画里变出来唱个歌，跳个舞，简直就是人间至乐呀！”

余恨忙辩解道：“小施主此言差矣！贫僧从未如此想过，最多偶尔变一两个出来，远观，远观而已……”

阿南点头道：“我相信大师乃得道高僧，定然不会做如此龌龊勾当，可是龙门主未必就这么想了。”

余恨叹道：“没错！龙门主对亡妻用情至深，如何肯将妻子画像与我一观？师父只是借此来慰藉于我，让我尽快从心魔中解脱出来而已。师父如此做确实有效果，我一想到还有可能目睹花无言之真容，病立马就好了。可自那之后，我对龙门主夫人的画像又产生了执念，一心一意的想看上一眼。终于，某天深夜，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欲念，潜进金刚门，摸到了龙门主居住的禅堂，想要从龙门主身边偷得画像，一慰相思之苦。”

众人听到此处，不由为余恨的胆大包天动容，一和尚叹道：“余恨师弟，怪不得修行界都唤你做‘色痴’。你如此执著，已是犯了佛门大忌！”

余恨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师兄所言极是，余恨自知罪孽深重，但当时我心中只想着那副画，别的都顾不上了。龙门主是何等修为？我一入禅堂便被他发觉，出手将我擒下，好在他念在同门之谊，未对我施加重罚，仅让我入思过塔闭门思过一年，也算是小作惩戒。”

阿南在一旁道：“大师其实又何必如此麻烦？龙曼殊为花无言之女，相貌定然与其母极为相似，你去看她不就行了？”

余恨摇头道：“其实龙大小姐长相似龙门主居多，似花无言居少，据师父所言，龙曼殊长相不及其母十分之一。”

阿南一听心中暗自惊道：“我滴个乖乖！龙曼殊那小娘皮已经够美了，若是十倍于她，那得美成什么模样？怪不得这和尚对大小姐她娘的画像念念不忘，若是换成老子，恐怕也得想方设法的去瞧上一瞧！”

想到此处，阿南问道：“那大师您到底见到那幅画像了吗？”

余恨笑道：“我刚一入禅堂便被龙门主擒住，连画卷的封皮都没看到。不过今日与小施主这么一说，心中块垒似乎消解了许多，似乎对那花无言的画像也没有那么执着了。”

阿南点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大师摆脱执念，可喜可贺！”

余恨笑道：“小施主谬赞了！贫僧在思过塔静思己过，顺便再把南韶十美图润色一下，使我南韶州绝色不至于像花无言那样，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

阿南合掌施礼道：“大师大善，此乃大功德，当受我一拜！”

余恨大喜，大有知遇知音之感，心道：“吾所做之事，世人皆不能理解，唯有这位小施主深通吾心，善哉善哉！”于是忙还礼道：“小施主不必多礼，既然你我皆为同道中人，不如让我为你细说其他七美之妙处，请小施主多提建议，我们一同将此南韶十美图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