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捷立刻住口,何南的母亲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况且何南的身上潜藏着难以说出口的秘密,她的心里隐隐有所猜测,这些都不好跟别人说的。
“没,我见过他妹妹。那何南没跟她一起来?”她临时改口。
林智点头附和道:“我也奇怪呢,他妈跟班主任说了好几遍,要严格要求何南,这哥们儿从头到尾都没出现。我都替他心惊胆战的,就这么被自己亲妈卖了,他是不是没跟阿姨讲,班主任对他不好啊?”
“那你妈呢,有没有坑你?”
林智一挑眉头,脸上带着几分得色:“我妈怎么可能坑我,她是大学副教授,我昨晚在她面前大倒苦水。她今天就帮我怼班主任了,不让课外活动,不让在教室吃东西,这里是学校又不是监狱,我可以随意支配除了学习之外的一切时间,要不学校建立篮球场干什么……”
祝捷轻笑着看向他:“你就吹吧,你妈要是光怼班主任,你还在办公室待这么久?”
被她拆穿之后,林智有瞬间变得尴尬起来,不由得轻咳了两声:“当然也得骂我了,我妈都是以理服人,不可能顾此失彼的。”
何南果然来晚了,一直等上了半节课才赶到,恰好是班主任的语文课。
“报告。”
焦梅正在讲解词义,听到这道打断的声音,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她没有搭理门外站着的那个人,而是继续讲解,直到把一首诗的意思全部说了一遍,才抬头看向何南。
“今天早上你家里人来过了,要我好好管教你。有些调皮捣蛋的孩子不可怕,闷声坏的才可怕,老师希望你能长成一个成功的人。下次不要迟到了,进来吧。”
教室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当焦梅说这段话的时候,祝捷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吊了起来。
焦梅这几句话说得太重了,何南一直不调皮捣蛋的,结果这样落在班主任的眼里,就成了闷声坏。
当然焦梅不愧是教语文的,说话就是很有“艺术”性,她可以说自己只是打比方,并没有说何南就是闷声坏,但是那句话真正想要表达的含义,谁都听得出来。
何南正好经过讲台桌,准备往自己的位置走去,听到她这句话,浑身都僵硬了一下。
他停下脚步,直直地看向焦梅,拳头紧握,教室里的气氛一时之间都凝结了起来。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老师说得不对吗?”
焦梅后退了一步,她此刻是惧怕眼前这个少年的。
“老师,我今天迟到,就是为了照顾我的家里人。她们没有一个来学校的,你可能遇到骗子了,而且没有家长会说自己的孩子是闷声坏的,您还是报警吧。”
他慢吞吞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祝捷的视线一直盯在他的身上,此刻他从讲台上走下来,头微微低着,细碎的刘海遮住了额头,但是半边脸上红红的手印还是遮掩不住。
他被打了!
半个教室的同学都看出了何南的不对劲,今天的他特别沉郁。
焦梅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双手扶着讲台桌,勉强站稳了,对于何南所说的骗子一事,再不敢提,只是轻咳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讲解起来。
她的声音还是蛮好听的,讲解课文的时候,有一种娓娓道来的状态,或许学过心理学的人,都知道该如何用一种方式,让听他说话的人感到舒服。
只不过现在的祝捷却心烦意乱,她觉得自己的情绪早就凌乱成一团,飘飘忽忽的。
焦梅所讲解的知识点,也几乎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的视线总是从课本上,转移到前面的何南身上。
他今天的背挺得没那么直了,相反还没什么精神,趴在桌子上,情绪不好。
焦梅警告的视线,已经好几次落到了他的身上,但是他都不当一回事儿,毫不搭理。
要是之前,恐怕焦梅早就撵他出去了,但是每当想起之前少年与她对视时,那双泛红的眼睛里,充斥着暴怒、绝望和发泄的情绪,她就生起了退却之心。
很难形容,她这样一个成年人,又是处于高高在上的师长地位,竟然会畏惧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明明何南之前,都是不说话,缩在角落里,同学们青春洋溢嬉笑打闹的时候,根本都看不见他的影子。
但是在她刚刚说起那段话刺他的时候,好像什么都无所谓的少年,会一下子变得暴躁易怒,像一头小兽蛰伏着身体,随时准备扑向垂死挣扎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