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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路见不平(第2页)

骂了不解渴,居然跳到我家门前,指着我母亲脸骂,唾沫四溅,我母亲被她骂哭了,这一幕没有人告诉我,还是我成人以后,朱九红告诉我的,拳头捶在桌子上,就是捶在棉花上。

起了劲地骂,没人理,这不就是大把金钱打了水漂,心不甘,意难平,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眼前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这是做人之基,但柳氏不这样想,自从李精妙晚年给儿子垫下一爿宅子起,她就知道分居异爨之后,就再也不可能有折磨林兰香,她妒忌林氏之美,更仇视林氏的为人,谁不说她好?可林氏好在哪儿?林氏这个二手货给你们三大俩小了?全队人包括李宜忠都做了蒲棒的儿子---蒲种之后,她就更加仇视生产队的人,认为贾家沟是一片从里腐烂到根上不可救药的地方,她无力改变,又没法逃脱,这时,她恨起李瘸子来,一朵何其娇艳的鲜花,咋就头脑一热嫁给了她平生最看不起的李建玉,一晃这么多年过来,她吃了一惊:她居然给这个外表丑陋的人,生了仨孩子,两女一儿,李子昆倒是仁意,可也懦弱,不会给人惹事,她明白:将来也成不了大事,他太循规蹈矩了。

骂人成癖,象犯了大烟瘾,林兰香闷声不吭,柳氏受到刺激,把两只鞋脱下来,套在手上,象宣传队打镲子一样:搓一下向前,再对击一下,“林兰香,你这只没人靸的破鞋,被我憨种二哥拣来当宝,你以为你当缩头乌龟,就没人知道你和李宜忠的破事?滑天下之大稽!我还告诉你:不管你从哪儿掠来的野果子,你终将被钉在耻辱柱上……”

“老三妈子,别满嘴喷粪,我听不下去了,差不多就行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刨祖坟都没你这么狠的!”朱九红人高马大,平时就是愤青,爱管闲事,喜打抱不平。

“哟?~我当是谁呢?你从哪儿蹦出来的?嗑瓜子,咋嗑出你个臭虫来?”

“别给脸不要脸!柳淑琴,要有能咱俩单打独斗,文的,武的,随你来!”

“我知道:你俩早就穿上一条裤子了,是不是也合睡一个男人?哈哈哈……不过,我二哥是个二货,找不到地方嘞,请多担待!”

朱九红可不白给,把手中正在吃饭的碗,连同半碗稀饭,和筷子往我家小草垛顶一扔,一个箭步窜上去,左右开弓,就是几个耳光。

“你敢打我?”柳淑琴绝想不到:孟浪的朱九红会来这一套,上一秒还神气活现,下一秒就满脸惊愕,既而手摸着发烫的脸,撒泼耍赖。

“路见不平旁人踩,要不要再来?和我对打,我能把你屎打出来,你信不信?”

“不要!”柳淑琴一头扎进我家草垛里,那没甩出去的稀饭,扑了她一脸,她用手抚一下“我妈没~(i,无声,拉长音),杀人啦!快来人呐!”然后是嗯嗯嗯~~……哭丧起来,哭声有韵,第一个哭音降调,第二第三哭音平调,四五六上扬。

朱九红拾起碗,剩下一点稀饭,随手泼柳淑琴头上,然后扬长而去。

李建玉回到家里,找柳淑琴不见,就破口大骂,“怂馕(方言)东西,死哪儿去了,一天到晚转尸(方言),找他妈什么头魂?”皂角树下,荫凉正浓。

“她可没有转尸,而是上别人家自取其辱了,女人呐,永远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去安慰安慰,一哭二闹三上吊,老把戏了,忽悠谁?”李精树一个小手指插在耳朵里,用他那悠长指甲,掏耳屎,他的指甲从来不剪,任其疯长,象后来我看的电视剧慈禧的假指甲,锋利无比,可以挖人肉,盛十粒八粒米没问题,劈了断了,用牙修,咬碎边沿不整齐的地方,经常心疼可惜,“没人动你,你劈什么?断什么?不识好歹!”这样的话,我小时候听过不止一次,如梦的臆语,初听吓一跳,指甲有弧,弯弯成月牙状,经常象挖掘机,从幽深的耳朵掏出棉絮状焦黄的耳朵,他自鸣得意拿到嘴巴那看一会儿,吹之弹之,落脚边还要拧一下,拧出一朵嘲讽的梅花,这会儿,他眼虚着,表情有几分痛苦,另一手抓起拐棍,学黄山上奇景:仙人指路!这是给愚钝的李建玉指路。

有孔流音,李精树那一竿子指指点点,仿佛疏通了音流,柳淑琴那小水漫灌的声音,就一下如同风吟,通达入耳。

李建玉突然顿悟,象小鸡啄米,就一倒一歪走过去。见柳淑琴还在嗯哼,就蹲地上,“哎!~起来,回家!”

“我不回!”

“赖人家?这是一块风水宝地?看把你能耐的,怎么今天吃亏了?你敲打我的降龙十八掌没用上?”

“噗嗤!~”一声,柳淑琴笑喷了,“是朱九红!”

“你惹她干啥?她就是杨排风,天生的烧火丫头!走啦!”李建玉抬头看太阳,太阳已经偏了大西南,他用翻掌在柳淑琴手背上轻击几下,“你闲的,抓紧,小狼崽子要回来了,你不怕他啃了你?”太阳掉进时间的锁眼里,被套牢,看得人愁肠满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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