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翩翩一入了宁家,第二日一早随宁俭拜了祖宗祠堂,还未在自己房里坐定,星儿便着急忙慌进了屋。
“夫人,有不少管事婆子都在院子外候着,说是要来给您回话呢!”翩翩如今嫁了宁家族长,便是个正经的当家主母。下头的人自然是有眼力见儿的先来巴结巴结。
柳翩翩在柳家时,虽说帮忙打理过牧原堂,但大多都是良九或柳牧原忙活,她就是一个在一旁瞧热闹的。如今到了需要自己硬着头皮上的关头,心中顿时有些慌乱。
“先让她们进来。”她身上还穿着早上拜祠堂穿的吉服,想来见人也是不失礼数的。便端端正正在主位上坐了,等着下头的人来。
宁家的管事婆子不少,多是各个院子或是外头庄子上的管事婆子。柳翩翩淡淡笑着听她们说,并未插话。
“二奶奶一看就是通情达理的面相,就跟那城外净光寺里的菩萨似的。您也知道,咱们庄子上不知是惹了什么神仙,底下的佃户总是说打不上粮食来,交的租子也是一年比一年少。二爷前两日打发了人去看了,都说地没问题。可是陈婆子我可是亲眼看着地里今年收成不好的,不若二奶奶发发慈悲,今年的租子能否少些,让佃户们也过个舒心年?”
陈婆子刚说完,不少人都露出轻蔑的神情,但都顾忌着二奶奶在这儿,不敢多说。
谁人不知,这个陈婆子仗着曾经近身伺候过大夫人慕容氏,便像是长了身份一般,不将其他管事婆子看在眼里。这也就罢了,不过是做做样子,碍不到旁人。可是其他管事婆子私下里都传,这个陈婆子手脚不干净,每年佃户们上交给宁府的租子,这个陈婆子没少贪墨。
柳翩翩不知这些,自然是左右为难。星儿看出柳翩翩不精于此道,面露为难。便挺身而出,道,“各位大娘,咱们二奶奶也是刚进府,这几日身子还不爽利。不若大娘们先回去,过几日待二奶奶身子好了,再来回话。”
星儿声音脆生生的,面容又长的精巧,那些管事婆子见到星儿,心里都有一番计较。
二爷身边一直未有妾或通房的丫头,这个星儿是二奶奶的贴身丫头,日后也是少不得要做主开了脸给二爷做姨娘的。管事婆子们一想到此处,便都挂上了笑脸。
“既然二奶奶身子不爽,咱们也别搅了二奶奶休息,这就告退了。若是二奶奶召见,还劳烦星姑娘通禀一声。”陈婆子陪着笑脸,忙不迭的与星儿套近乎。待到管事婆子们都走了,陈婆子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一支金镯子便要往星儿手上套。
星儿骇了一跳,“陈大娘,您这是作甚?万万使不得!”
陈婆子眨了眨眼,“星姑娘不要客气,日后少不得姑娘对老婆子的处处照顾。这是一点小意思,还望姑娘笑纳!”
星儿也是从乡间小地方上来的,对这些“意思”之事略懂。见陈婆子满脸堆笑,思索片刻,便悄悄收了镯子。
“陈大娘还真是客气,日后,也靠大娘多多帮衬。”星儿微微做了个万福礼,陈婆子也是笑着受了。
——
晚间,宁俭回来。见柳翩翩房里已经摆好了饭。
“你亲手做的?”柳翩翩将一盅补气汤摆在宁俭面前,“多是小厨房做的,我不过是煲了个汤,夫君辛苦了一日,这个汤补气养身。”
星儿上了两副碗筷,伺候着柳翩翩净了手。
二人用饭时,柳翩翩提到今日管事婆子们前来回话。宁俭点点头,“嗯,你既然入了宁府,府中的一些事也是要尽早熟悉才好。”
柳翩翩有些苦恼,“可是我从未管过家,哪里会懂这些?”
宁俭沉吟片刻,“这样,从明日你便跟我到帐房学习,我有空便指点指点你。”
星儿给宁俭布了菜,“二奶奶平素最是聪明,还在柳府时大夫人就常夸二奶奶。”
不经意间,星儿的衣袖滑落,露出腕上的金镯子。星儿忙将袖子拉好,见宁俭与柳翩翩都未注意,悄悄松了口气。
宁俭收回目光,点点头,“管家其实不难,只要将府上各处的关系理顺,谁亲谁远,分出个里外轻重出来,事便好做了。”
柳翩翩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星儿第二日早起,给翩翩打好了洗脸水。听到宁俭的卧房里还未传出动静,便站在门口耐心等候。
早晨的风还有些清冷,星儿跺了跺脚,面上被冷风吹得有些透红。
宁庆进了院子,见星儿在门口站着,“星儿姑娘,这么早?”
说着接过了星儿手里的脸盆。
“今日二奶奶要跟着二爷去账房,说让我早些过来为她梳妆打扮。”宁庆笑笑,“二奶奶一看就是个和善的性子,姑娘真是跟了个好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