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眼神,是满目的惊恐。
是的,是惊恐。
她终于……开始害怕他了是吗?
男人缓缓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勾唇一笑,声音极浅极淡,就像是在诉说着与他无关的事。
他说了什么呢?
他说,跟我在一起,就那么难受吗?
话落,她对上他的眼,瞬间觉得胸腔里的心脏重度失衡,而一种叫不出名字的痛,在悄无声息的蔓延,同时也在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
因为,她看到陆淮眼底还来不及抹掉的失望,一如那天在咖啡厅,秦世昇那样的眼神。
女人张了张嘴,唇瓣抑制不住的颤抖,可半晌过去了,她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倒是眼里的水雾是越积越多。
男人伸手拭去她往下砸的如豆子一样的眼泪。
最后声线轻柔的落下一句,“跟我结婚,委屈你了。”
*
天才刚刚露出鱼肚白,晨雾都还未来得及散去。
主卧房间里,柔软洁白的大床上,女人好看的眉拧起一个死结,似梦见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猛地睁眼,然后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室内还是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光亮从窗帘缝隙里跳进来,点在实木的地板上,像是几个调皮的娃娃手拉着手。
被梦惊醒,梁笙的呼吸还是急促的,她缓了几秒以后,迷茫的看着四周熟记于心的环境,眼角还积存着微微湿润的液体。
她刚才梦见昨晚男人对她那凶残且暴烈的吻,还梦见他神情严肃的递给她一份协议,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字——
离婚协议书。
是的,离婚协议书。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这样的梦,她只知道,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她甚至还梦见,离开了陆淮以后,她的世界又跟以前一样,耳廓以外全是可畏的人言,只是这一次,没有人再站出来替她挡去一切喧嚣与谩骂了。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堆砌起来的坚强,在一瞬间分崩瓦解,不留一隅。
脑海里闪过昨晚从超市回来以后不发一言的两个人,各自走回自己的房间,哪里像是一对夫妻,分明是一对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因为怕女人害怕,所以走廊上每个晚上都会亮起一道橘黄色的暖灯。
其实他做的那些她都知道,只是不太确定,怕自己会自作多情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去把她心里存着的那些疑惑一次性的问个清楚。
楼下是一片安静,梁笙蹑手蹑脚像是做贼的小偷,慢慢的走下楼梯。
客厅里没有找见人影,客房的门也是紧闭着的,这个时候还才六点过几分,想来陆淮也没睡醒才是,想到这里,她忽然松了口气。
女人兀自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转身看见餐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早餐,整个人像是被千磅重的炸药炸到一样,瞬间怔住。
这个早餐……
她想着,放下手里的杯子,疾步走到客房前,用力拧着门把推门进去。
床上是叠的整齐的被子,卫生间里也没听见动静。
男人只怕早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