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荣可以没有栗姬,但做了皇帝之后,荣,不能没有太后。”
毫不矫情的承认‘我确实干得出这事’,又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这么做,天子启便从围栏旁迈开脚步,回到了自己的躺椅前。
并不躺下身,而是伸出手,握住躺椅的顶部轻轻推了推,便让躺椅一阵前后摇摆起来;
天子启也并没有只顾着玩儿躺椅,便忘记对刘胜的提问,继续作出深入的回答。
“我刚才说过了:我汉家,一直都有两个皇帝。”
“但现在,我要换个说法告诉你:我汉家,是必须有两个皇帝!”
“因为储君太子继位时,大都会因为年幼、稚嫩,羽翼不够丰满,而让皇帝的权力,不可避免的落入他人手中。”
“——毕竟不是每个储君,都能像朕这样,做二十多年的太子,才继承皇位的······”
回答着刘胜的问题,还不忘顺带显摆一下自己,天子启也终是停下手上的动作,坐回了躺椅上。
平躺下身,天子启的面容之上,也随即涌上一抹唏嘘之色。
“像荣这样,到快二十岁,都还没有失去父皇,已经是足够幸运了;”
“大多数时候,都会是储君十三、四岁,摸都不摸到自己的加冠礼,就会仓忙继位。”
“这种时候,就会有一种非常危险的情况,威胁到宗庙、社稷的安稳。”
“——这种情况,往往被称之为:主少,国疑······”
短短几句话道出口,天子启便困得打起了哈欠;
偏偏当着儿子的面,还不好意思真把哈欠打出来,只能用力咬着牙槽,勐地深吸一口气,又瞬间让泪水沁满眼眶······
许是这个‘闷哈欠’,勾出了天子启的烦躁,便见天子启擦去眼角的泪水,又莫名恼道:“剩下的,你自己说!”
“——说了你说我听、你问我答;”
“没两句话的功夫,又让你这混账绕进去了······”
烦躁的都囔一阵,便见天子启别过头去,背对着刘胜,在躺椅上侧躺下来。
见天子启似是怄气的小孩般,背对着自己生起闷气,刘胜也不由无奈一笑;
();() 在短暂的思虑、措辞之后,也顺势接过天子启的话头。
“主少国疑,就会需要有人站出来,一边替年少的天子掌握权力,一边帮助年少的天子巩固权势。”
“如果有太后,那这个站出来的人,太后当仁不让;”
“可若是没有太后,那这个站出来的人,便大概率会是朝臣。”
“——太后站出来,会一边防备外臣揽权,一边帮助年幼的君主,尽快巩固权势;”
“——可若是朝臣站出来,却会一边拼命揽权,一边又会无所不用其极,全力阻止年幼的君主巩固权势······”
···
“而且,也只有太后——只有血脉相连的亲母,愿意帮助年幼的君主巩固权势,并在其羽翼丰满后,将权力还给自己的儿子;”
“除了亲母太后,天下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会舍得把手中的权力,交还给羽翼丰满后的君主。”
“——另外,年幼的君主,要想在短期内巩固权势,就定然要用到外戚;”
“但如果没有太后镇压,外戚就很容易失控。”
“所以,主少国疑时,有太后和没太后,是天差地别的情况······”
···
“因此,我汉家在挑选储君的时候,也同样要挑选太后。”
“——太子的母亲不合格,就意味着太子不合格;”
“而杀母存子,等同于放弃‘东宫太后’这道保险锁,为宗庙、社稷,埋下巨大的隐患······”
一番直切要害的解读,让天子启下意识点下头;
却也仍没有从先前,那个没打出来的哈欠,给自己带来的烦躁中缓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