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诚三郎,他七个月大,吃不了这些,必须喝母乳,但是奶粉是稀罕的东西,我也找不到合适的,愿意喂奶的乳母。
我心想:要不然杀了他吧,反正他还这么小,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现,正好我肚子也很饿,我看了看他圆润肥嫩的婴儿肌,舔了舔嘴巴,匕在他脸上拍了两下。
他好像感应到我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对了,我做不到一击毙命,他肯定会因为疼大哭,要是被现了,我说不定会比死还惨,我收回了匕,抱着他在草料堆里睡着了,他小小的身体也有些温度。
我把手指割开,把我的血滴给他喝,他小口小口地吮吸着,虽然比不上奶水,但是我这血里应该也有营养……喂,这里可没有消毒剂,你自求多福吧,可千万别感染细菌死了,我絮絮叨叨地抱怨。
那天晚上,我做了噩梦,梦到那些人拿着刀子追杀我,满身冷汗地惊醒,现实却比梦境里还要寒冷,只有他紧紧地抱着他的小被子,依偎在我的胸口,像一个小炉子。
我说你才会挑地方睡觉嘞,他似乎感应到我的话一样,居然不好意思地咯咯笑了,我现在回想起来,那样子别提多可爱了:我掐了掐他的脸,他像只小猫一样挣动起来,喉咙里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从前的我还沉浸在神之子的余韵里,很少拿正眼瞧过这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弟弟,所以之前的我从来没有体验到为人兄长的幸福,之前的我真可怜,都不知道诚三郎原来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孩子呀。
我说诚三郎,是谁有你这么可爱的弟弟呀?是我呀,是你的哥哥藤野拓真!
大概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和诚三郎一起长大,许多人在序神降临里九族诛尽,相比之下,我真是个幸运儿,还能有一个亲人。
这唯一的亲人,我必须好好保护:既然幸运地活下来了,那么再次作为一个幸运儿一样活下去吧,诚三郎。
于是我每天都是到处找吃的,捡一切能吃的东西,然后每天分三顿给他喂血喝。
等他再大了点,我心想,这么一直也不是个喂法,于是我开始到处找事做,替别人跑腿,端盘子,送报纸,搬东西……真是见鬼,谁让我之前几乎没做过任何体力活,我甚至不会绑鞋带,社会工作简直是屡屡碰壁,到处挨骂挨嫌弃。
我有时候做累了,一个人回我们待的那个小角落时,坐下来看他。
忍不住就会回想我那荒诞的童年时代:明明是我的父母想借着我的外表敛财,为什么他们不能放过我呢?而且明明他们当时拜我拜得也很开心,为什么要迁怒于我们?
我想啊,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到他一岁生日,竟然就这么水灵灵地长大了,除了看起来有点瘦弱,他和别的孩子没什么两样,而且那双眼睛格外明亮。
我省吃俭用买了一个不到巴掌大的婴幼儿奶瓶,然后终于有钱买奶粉给他喝了;听到他奶声奶气地叫我“哥哥,哥哥”一瞬间,我觉得我这些日子来受的苦,受的委屈,在这一声脆生生的哥哥面前,都不算什么。
只要我还有他,他还有我,无论是饿也好,冷也罢,只要我们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我脱下我的外套,把他抱在怀里,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和我脸上的烟灰混在一起,弄成个大花脸。
诚三郎看着我的样子,没心没肺地咯咯大笑,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我又气又好笑:你以为我愿意把自己弄成这样?还不都是为了你,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那时,我觉得我们的人生即将走入正轨,未来无论生什么,都不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