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说快过得也快,吕姵只觉那段一出门就冷的跺脚的时光还在昨日,睁眼却又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繁花似锦中,她再次从兰陵郡王府铩羽而归。
宇文允倚在水榭的栏杆处,懒洋洋观赏清波里的橙色鲤鱼围着岸边栽的垂丝海棠转圈。见她一脸郁闷地回来,也很是默契,在她手里塞了些鱼食,扯过她袖子擦了擦手,再在她龇牙咧嘴的反对里摸了摸她的头:“姵姵,晚春之景甚美,想不想出去踏青?弥补下上巳节睡过了的遗憾?”
“去哪儿?”吕姵最近心里憋得慌,每次去看高长恭,他都温柔笑着,仿佛什么皆不放在眼里,与她谈兵法,谈下棋,谈行军打仗那些故事,唯独不提隐退的事情,而她一旦耐不住性子提了,就是被扫地出门的结局。
当然,下一次,他还是会欢迎她去。
吕姵有些不想去了,毕竟她去的次数多了,高纬就老是会向她打探高长恭的事情,她觉得烦闷。可若是就此放弃,又害怕到时候突然听闻高长恭的死讯,她会怪自己没有尽力。
也罢,如此还能在高纬面前或多或少为他辩驳一二。
可高长恭最近才被任命为太保之职,她也说不清是自己的小心辩驳起了作用,还是如她之前所料想的,是高纬要杀高长恭之前刻意给的尊荣。
见吕姵愿意出门,宇文允唇角微微勾起:“我们去陈澈的忘忧谷吧?这时候山谷两侧皆是野生的杜鹃盛放,我们去住上两天,让那个正好向高纬告假了的守财奴招待一下我们。”
听到宇文允说陈澈是守财奴,吕姵就觉好笑。
她曾经问过宇文允,为何陈澈对他唯命是从。
宇文允道,因为陈澈的母亲曾受过他母亲的恩惠,若非他母亲施救,陈澈和母亲两人怕早已病死街头。后来,他母亲更安排陈澈跟着神医莫不死学医,陈澈天赋极佳,学成便是扬名立万,毫不逊色于师父莫不死。宇文允来到齐国做质子后,陈澈主动拜上门来,愿作他的左膀右臂,但是每次的诊金还是收的毫不留情。
吕姵对高纬说的那些话,之所以高纬信了,是因为陈澈的确爱财如命,毫不清高。
吕姵在萧逢怜那里遇到陈澈时,也取笑过他,说她本来以为文人皆清贫迂腐,视钱财如粪土,却不料他看着刚直不阿,却是贪财。
陈澈讽她没有文化,不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道理。
吕姵有些脸红,她说的那些文人形象都是影视剧里固化的形象,她的确没有多少文化,而她也已经很后悔自己在现代时没有多读书了,不然如今对之后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就不会如此心慌。
她回到王府,将陈澈说的话告诉宇文允。
宇文允宽慰了她一阵,又打趣般告诉了她,陈澈为何爱财。除了因为自己和母亲曾穷的身无分文而险些性命不保外,还因为陈澈喜欢的女人最是贪财……曾经以陈澈身为一个游医没钱为由,将陈澈拒绝了个彻底。陈澈自此发愤图强,成立了杏林堂,决心发家致富,让女人回心转意嫁给他。
得知这个八卦的吕姵,乐得合不拢嘴,原来书呆子也是有春心的。
不过,吕姵对于自己没文化的难受感虽然因这个八卦而减轻,她对于读书学习的决心却没有消散。日日除了习武练剑,她开始读书识字,得空便跟在宇文允身边一同看书,或是由他指导着练习书法,至今虽然字写得依旧歪歪扭扭,却勉强脱离了“文盲”这个称号。
她不敢乱夸耀自己文武双全,但学习却可以净化心灵,令人倍感充实,因而吕姵默默决定,以后回到现代,她也绝不像以往那般浮躁,要不断沉淀自己,方能厚积薄发。
话说回来,去陈澈庄子的旅行计划算是定下了。
吕姵在现代时都没有看过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她以往也勉强算是个工作狂,虽然没演过什么女主角,但演女配角也好歹演出了风格,片约没断过,她也便一部又一部地接着,人又不算特别红,上不了综艺节目,因而除了拍戏出个外景,并无多少时间去旅游。
因此当她看到忘忧谷迷人的景色时,眼睛都舍不得眨。
连绵十里的野生杜鹃,在天地间铺开整条的水红色长练,他们到时又是傍晚,绯红的晚霞与那花海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陈澈的宅院,就建在半山腰的花海中。
他见到她同宇文允带着一众奴仆总共十来个蹭吃蹭喝的到来,倒是还算热情接待,领着他们一边入住,一边介绍这山谷与庄子。
听他介绍,忘忧谷除了一年四季景色迷人,还生长有众多稀有的药材,特别是山谷没有生杜鹃的另一面,悬崖峭壁上俱是难得之物。
而且这忘忧谷还有一种灵蛇,全身皆可入药,虽然毒性甚烈,人若直接被咬会在七步之内殒命,但若配上特有的相克之物入药,却是活人性命的法宝。
吕姵听到有蛇,便觉毛骨悚然,一下子就觉得景色不美了,紧紧攀着宇文允的手臂,小心翼翼地问陈澈,他山庄里可有蛇?
陈澈不是特别善于识人脸色,很是骄傲地道:“当然,我养了十来条,既制毒,也制药,那毒我取名为七步成诗……是不是特别妥当?”
呵呵……吕姵想让陈澈以身试毒,也七步成“尸”一下。
宇文允看出她的害怕,笑呵呵地将她揽在怀中,对陈澈警告道:“管好你的蛇,别吓坏姵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