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稳住局势?”刘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迫。
楚临丞沉吟道:“眼下北豫全军皆由方令舟一人节制,倘若他真有不臣之心,除非朝廷派大军征讨,否则皆是无用之举。”
他顿了顿,眉头也微微蹙了一下:“但若他并无反心,陛下便胡乱问罪,难保他不会心生芥蒂,眼下朝中缺人,北豫还需要良将镇守。”
刘闵闻言,浮躁的心境也随之缓和了不少,沉思片刻,轻轻点头:“老师所言在理,那您方才说的稳住局势,又当如何?”
楚临丞道:“陛下不如降一道圣旨,宣方令舟进京述职,同时为免他有所猜疑,可令其自行安排军中领兵之人。”
“这……可行吗?”刘闵瞥了眼楚临丞,面带迟疑,“倘若他真的有心造反,就算朕宣他进京,想必他也会拒绝吧。”
楚临丞微微摇头:“他反与不反,其实已成定局,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确定他究竟有无反心。若有,后面无非就是派兵平叛,若没有,便让他带着那一万套兵甲回去,也算安抚了他的忠心。”
刘闵坐回到软榻上,沉默良久,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点头同意:“既如此,那就按照老师说的办吧。”
说完,将石念及叫了进来,吩咐道:“去拟旨:北豫之局势,朕心甚忧,然阅卿之奏疏,不可窥其全貌,故宣卿进京,当面详述,旨到之时,即刻启程,望卿早至,以宽朕心。”
看石念及领命离开,楚临丞又道:“陛下,老臣斗胆,举荐传旨之人。”
“哦?”刘闵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老师要举荐何人?”
“当此之时,非武卫都督不可。”楚临丞沉声说道。
刘闵有些疑惑:“老师,朕不明白,不过一道旨意而已,为何非要谢无赦去传旨?”
“密令司地位特殊,无人胆敢小觑,派密令司司正亲自前去传旨,足可见陛下心急。他方令舟若无反心,必定星夜兼程,奔赴邯城,若有,可令谢无赦即时杀之,一劳永逸。”楚临丞解释完,看了皇帝一眼,又道,“一旦方令舟身死,便可让其推荀羡暂领全军。”
“荀羡?”刘闵微微一怔,当即便拒绝道,“老师,荀羡虽然忠心,但也太过迂腐,况且他毕竟是个文士,如何能统御全军?就算许他督军之权,又如何能够服众?”
“陛下所言甚是。”楚临丞微微颔首,又解释道,“所以老臣才举荐谢无赦前去传旨,密令司素有见官高一级之称,以他的身份,一来可以保护荀羡,二来也可以震慑北豫那些心思不纯之辈。”
见皇帝还在犹豫,楚临丞继续说道:“陛下,荀羡虽然有些过于刚直,但他素有「青石清风」之美誉,在地方上深得民心,若方令舟没有反心,荀羡也能成为他与朝廷之间的桥梁,稳定北豫局势;若方令舟真要造反,荀羡的清廉和民心,也将成为日后平叛的一大依仗,老臣请陛下三思。”
说完,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老师快快请起。”刘闵将楚临丞扶了起来,看着他苍老的面庞,无奈地叹了口气,“真不知那个老顽固,如何就这般得老师青睐。罢了,既然如此,那就依老师所言吧。”
楚临丞心中一喜,连忙躬身行礼:“陛下圣明。”
刘闵淡淡一笑,扶着楚临丞坐回凳子上,而后也回到软榻前坐下。看着案上缭绕的檀香轻烟,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脸庞:“老师,朕想把贾淼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