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相貌与画中的美人无一处相同,画像中的美人只有一个侧脸,高贵忧郁,冰肌玉骨,美丽绝伦,非人间可有,沈明漪也美,不过胜在气质,绝不是这种绝色美人。
夏仰宗从背后抱住她,轻啄了下她的眼角,斩钉截铁地说道:“就是你。”
沈明漪失笑,只当他是傻子,随他说去,不过这个美人确实有些眼熟,不知是在哪幅古画中见过呢?
沈明漪生下幼儿之后不久就重病缠身,她的躯壳太弱小了,承受不住强大的混沌意识,弥留之际,她抚摸着夏仰宗英俊凌厉的眉眼,最后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谢谢你,夏仰宗,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夏仰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微笑道:“好。”
可沈明漪闭上眼后,夏仰宗立即饮弹自尽,把与沈明漪的幼儿留给了“四书五经”。
对不起,明漪,这是我对你唯一一次的食言,我骗了你,其实我是个没有礼义廉耻寻常感情的怪物,除了你,即便是孩子,我也没有爱意,你走了,我也活不成了,我来找你了,你等等我。
宗朝
“张生道,今日下午万佛寺地明大师讲经,你去不去啊?”一个风流俊俏的少年随意地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中立着一个青衣男子,长身玉立,正执笔作画,面对来人的大呼小叫,丝毫不为所动,沉浸在作画的世界中。
少年见他专心,也立在一旁不做声,看他作画。
良久,男子终于画完了,他搁下笔,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方丝帕擦手,那少年凑上前一看,惊叫道:“你画的这竹子真是风流写意自成一派,拿出去卖又是几万两黄金的价啊!”
作画的男子张生道不在意地笑笑,“难得其真蕴,心境无法突破,作画不过是静心,怎可拿去贩卖?如果叶兄喜欢,倒是可以赠给叶兄。”
叶双凡高兴地一拍掌:“甚好,你以后呀,把你不喜欢的失败品,都送给我,你不喜欢,我喜欢!”
张生道无奈地摇摇头,这个叶兄。
“哎,对了,下午万佛寺听经,你去不去,我听说地明大师可是得道高僧,你不是说心境无法突破,说不定去听听经,你的心境就突破了呢!”叶双凡建议道。
地明大师来讲经,不管对心境有无帮助,他都该去听听,于是,他答道:“那便与叶兄一同前往,多谢叶兄挂心。”
“嘿嘿,小事一桩,”叶双凡拍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只要你心境突破了,作画的时候,再送我点‘失败品’就好啦!”
他哑然失笑。
未曾想,这次听经,他的心境没有突破,却起了心魔。
樱花树下,那个戴着兜帽的女子,端坐在人群中,她的身影却是那样夺人眼球,气质高华,若雪峰之雾霭,清冷遗世,他忍不住把眼光放在她身上,她是谁?
突然,微风徐来,吹开了她兜帽的一角。
就一眼,一念入魔,相思成狂。
回去的路上,他状若不经意地问起,“叶兄,经会的树下好似有个女子?”
叶双凡惊奇地道:“你也看到了!我以为你眼里只有作画呢,原来也能看到女子啊。”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作为一个君子,他的提问有些鲁莽了,叶双凡却没有察觉他的不自在,而是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她的身世:“那名女子就是北伯候的嫡女啦,太可惜了,她未及笄时,就是涉都有名的美人啦,可惜名花有主啊……”
名花有主,张生道不愿承认他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心中一阵绞痛,她有了归宿,她的夫君一定很疼爱她,他应当感到高兴才是。
叶双凡说起了兴致,压根停不下来,他继续说道:“更可惜的是,她出嫁当晚就当了寡妇,哎,那小爵爷太没福气,如斯美人,只能守活寡,哎。”
回到家中,张生道如困兽般在书房中低吼,她不该是这样!她这样的人,应该由一人用世间所有的美好来供养她,而不是凄清地守着活寡,她还那么年轻,还未来得及体会人世间的情义。
去救她,去娶她。
这个念头越发膨胀,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去画她,画完以后又忍不住唾弃自己的邪念,她是那样高贵清雅的人,怎由得他在脑海中如此放肆地肖想与她双宿双栖!
他只能将一幅幅抒发相思之情的画作藏在他卧室的墙内,每晚与那些画作倾诉他无边的相思与痛苦。
她得了圣上的赏赐,贞静夫人,贞静,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先前他还抱有一丝幻想,这个封号彻底打碎了他的心,有这个封号在,她只能一辈子守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