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伤心过度,章志的妻子形容枯槁,面上透着一股衰败之色,现在眼睛突然亮起一种尖锐的光芒,还一动不动盯着江偌看,显得有些吓人。
章大哥说:“阿志朋友的朋友,代替朋友来送他的。”
章志的妻子脸色一点也没和缓,那紧张又防备的表情,仿佛来人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江偌被章志的大哥领去上香,陆淮深等在外面。
灵堂里摆放着冰棺,正中央有一张章志的遗照,那就是一张极其普通的中年男人的模样,微微发福,眼角微塌,眼袋有些重。
跪蒲扇上烧纸钱的是一名少女,文文静静,眼眶鼻尖泛着红,向江偌点了点头,“谢谢。”
灵堂里人少,有些阴冷,她跟章志素不相识,有可能这人还跟她父母哥哥的死有关,站在这里,余光不经意间对上遗照上那双眼,让江偌觉得浑身不舒服,上完香她便立刻出去了。
章志的妻子朝她走过来,表情凝重,先从头到尾将她打量一番,才问:“不知道你们的朋友是哪位?如果我认识,我想给他致电道谢。”
陆淮深走到江偌身后,替她回答:“姓江。”
章志的妻子回忆了一下,目光忽然间闪烁了一下,随后毅然道:“我并不知道我丈夫认识姓江的人。”
“真的吗?要不你再好好想想。”陆淮深微眯着眼,语气听着倒是和气,但整个人气势太盛,目光又冷锐,让人不敢直视。
章志的妻子眼睛看向别处,“我说没有就没有!”
江偌觉察出一些端倪,试图缓解章志妻子对他们的防备,“章夫人,您别激动?也许是章先生并没有跟你说过呢?”
“章夫人?章先生?”章志的妻子被江偌的称呼逗乐了,略微讥讽说:“我们就只是山里的农民,什么先生夫人,这称呼也太假了。”
江偌:“……”
章志的大哥对他们和善且礼貌,但章志的妻子对他们有很强的敌意,江偌猜想,也许是她知道什么内情,出于心虚,急于掩饰什么。
章大哥见弟妹对人态度不好,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来者是客,又是来吊唁的,这样也太过分了,念及她刚丧夫,脾气难免不好,便对陆淮深和江偌道歉:“不好意思,我弟弟刚去世,我弟妹太伤心了,情绪不稳定,别见怪。”
江偌说:“能理解。不过,您弟弟他是怎么去世的,听朋友说起,他的年纪不算大。”
章志的妻子红了眼眶,带着哭腔气道:“还能怎么死,就那样就死了,死鬼,他算是一了百了了,留下我和崽崽,呜呜呜……”
说着说着自己就呜咽起来,江偌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章志叹息着摇摇头,请陆淮深和江偌坐下,告知二人:“我弟弟吧,人还是好的,就是平时爱喝酒,一有空就出去找人喝,常常喝到半夜醉醺醺的才回来,也就痛风发作的时候忌嘴。老话不是说么,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前晚上去隔壁村子找朋友喝酒,回来都凌晨两三点了,自己昏头昏脑的抄近路,那天下了雨,那条路又窄,底下就是荒废的水泥沟,两米深呢,当晚就摔下去了,第二天人找到的时候,后脑勺都破了个大洞,人都硬了。”
江偌问:“你们没报警,没验尸么?”
她感觉这并不是意外,太巧了,但她不敢将内情告诉章志的家人。
章志的妻子一听她这话,立刻直起头来,瞪着微凸无神的眼睛,“为什么要报警验尸?自己喝多了掉水沟里,还不嫌丢人啊?”
江偌说:“我只是觉得,这万一是人为的呢?”
章志的妻子更加激动,“人为?什么人为?我们老章平时又没得罪什么人,谁会想害他啊?”
陆淮深目光掠过她,“我们只是说万一,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我死了老公,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一来就问我男人是不是被人害死的,我不激动谁激动?”
章大哥见弟妹态度太恶劣了,只怪她是没了老公,情绪不稳定,索性对她说:“你先去休息一下吧,我跟侄女儿来接待客人。”
“我不想去。”
“你都两天两夜没睡了,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章志的妻子开始哭天抢地,拍着大腿说:“我不去,呜呜呜,谁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打的什么主意啊……”
众人束手无策,江偌很尴尬,陆淮深毫不在意的冷眼盯着这妇女。
又没将她怎么着,问几句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