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临产的时候,已经比预产期了六天,所以每一天都很小心在意。白天还好办,江满主要担心半夜里动了。
早晨她起床,现内裤上有一点点血色,江满便警觉起来。陈医生说,见红就快了,一般24小时就该动。
江满决定吃了早饭就先去医院等着,省的真正动时手忙脚乱。
早饭姐妹俩做的荞麦手擀面,肖秀玲昨天给了两根黄瓜,切一根做汤,打两个荷包蛋进去。她们现在只有三只鸡,江谷雨照例舍不得吃鸡蛋的,两个荷包蛋,都盛到江满碗里了。
“姐,我寻思,我们得想法子买点鸡蛋,就在村里寻摸着买。不然三只鸡,一天两个、三个鸡蛋,不够你坐月子吃的。”
“嗯,行。有愿意卖老母鸡的你也买下来。”
“姐,今天这汤可真鲜,秀玲姐说她自家种的一畦黄瓜,我看我们院子里也可以种一畦,现在种,还能吃上秋黄瓜。”
“嗯行,就依你。院子里就那么点地方,都快让你种满了。”
“姐,你说这孩子,是不是个慢性子,咋还没动静呢。”
“急什么呀。快点吃,吃完了我们去医院。”
“……姐!”江谷雨丢下筷子跳起来,“你是不是要生了,是不是动了,是不是肚子疼?不行不行,我们赶紧去医院。”
“没那么急,行不行?”江满用筷子指指她的碗,“我没肚子疼,别慌里慌张的,把你饭吃完。”
江谷雨又坐下,劈里噗通三两下把碗里的饭扒进肚子,便跑去找队长叔借毛驴车,匆匆走到门口又折回来。
“姐,你说我是先去叫秀玲姐,还是先去借驴车?”
“要不,你先去把秀玲姐叫来陪我。”
“哎。”江谷雨拔腿就跑。
等肖秀玲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一看江满还坐在饭桌前,慢悠悠吸溜着喝面汤。
肖秀玲松口气,有点好笑,哎了一声在她对面坐下“你倒是还吃得香,可把我给紧张的。谷雨那丫头,火急火燎跑到我家说你马上要生了。”
“见红了。”江满喝光碗里的汤,笑着说,“秀玲姐你别急,应该没那么快。你来了,杨杨谁带呢?”
“他小舅抱去玩了。第一胎,你倒是还稳得住。”肖秀玲道,“很多人第一胎都容易慌。我那时候生扬扬,肚子一疼我就想哭,又不好意思哭。”
“我哭给谁听呀。你那时候有你家叔和婶陪着,我只能自己稳着,还好你来陪我。”
江满心说,肖秀玲生孩子的时候,有父母陪着,不光父母和弟弟,当时陆安平也在,也是寸步不离地在旁边守着。可她哭给谁听?肖秀玲也只比她大了一岁,江谷雨是她妹妹。
回到一百多年后,她穿越前,谁要跟她说她会生个孩子,男人没在跟前,还是在一个几乎谈不上医疗条件的乡镇小卫生院生,赌一百个亿她都敢,欧元。
“江满,用不用跟姚家那边打个招呼,好歹是你公婆,他们该管的。”
“什么公婆,还不如平白路人。”江满摇头,“不用说,说了也没用,指不定还捣乱使坏。这孩子在他们眼里就是个障碍,我就怕一个不小心叫他们给害了。”
她收拾了碗筷,也懒得再洗,就随手丢进水盆里泡着,便进屋跟肖秀玲一起收拾准备。
襁褓,小衣服,尿布,大人换身的衣服,钱和粮票,几个鸡蛋和一包红糖,一样样都拿上。
江谷雨去借毛驴车,却耽搁了一会儿。原因是老队长一听江满临产了,一边叫人去套驴车,一边就问谁送去。
“我送去呀。”江谷雨说,“还有秀玲姐。”
“两个丫头,送一个丫头去生孩子?都没个长辈跟着。再说也得有个男人跟着,女人家容易慌,万一耽误事。”老队长磕磕烟袋问,“不然,还是招呼老姚家一声?”
“哎,队长叔您可别。”江谷雨忙说,“我姐早就交代了,可别牵扯上姚家,怕她婆婆使坏。”
乡村很多风俗讲究,生孩子这事,大伯子跟着不合适,江满又说了不要姚家人,姚志国、姚志军不行,年纪大的不行,毛头小伙子又怕毛糙,还得关系近或者靠谱的人,外姓旁人的大男人,总不好靠近人家生孩子。她自家男人又不在家,这万一路上动了什么的,就特别不方便。
老村长想了一圈,琢磨着安排谁跟去,哎,就想到刘江东了。
刘江东一早来的,骑着自行车刚到,这两天原定他要帮助村里训练治安联防队。他是民警,这身份能行。
老队长转身就叫人去大队部喊刘江东,一边又把自己老伴儿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