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王威高高兴兴地去牵平和。
江宁领着陈大山进屋。房子盖好后,陈大山只来过两回,他老伴倒是时常来。
陈大山打量着江家的院落,这小伙是真会过日子,村里这么多人家就没见过谁家收拾得这么干净利落,别的不说,就说院子的地面都是平平整整的,那些破灌子破瓮也被拾掇得整整齐齐,估计是用来种花种菜的。
两人进了堂屋,江宁泡了一壶茶,两人坐在炉子旁边,边喝茶边闲谈。
陈大山闲叙几句,便进入正题,直接问道:“小江,我听说你想离开刘家河大队,去向阳大队?”
江宁无奈地笑笑:“我只是随口问问孙康,我这种情况能不能到别的大队落户,还没有最终确定,毕竟我也挺舍不得大家。”
陈大山点头:“你舍不得大家,大家更舍不得你呀。”
江宁接着说道:“就是吧,自从王明成倒台后,王家人憋着一口气想报复我,一件又一件的,简直防不胜防。你知道的,我这人生来怕麻烦,就怕以后永无宁日,有点想躲避的意思。”
陈大山安慰江宁:“你受委屈了。王家人确实不是东西。刚才,我和乡亲们轮番去敲打了他们一番。他们但凡还想在村里过下去,就不得不收敛,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了。”
江宁嗯了一声。
陈大山看了江宁一眼,又说:“小江,你看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保管员,大家伙又都喜欢你,你的群众基础也好。咱们队委又处得特别和谐。你要是因为王家那几只苍蝇就放弃这一切,太可惜了。当然了,向阳大队也不错,老孙这人也还行。可是你到那里毕竟是生人,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况且,天底下的人都差不多,像王家那样的人哪里都有。没道理,只有咱村有。”
江宁陷入了沉思之中。
陈大山再接再厉:“以前我对你的关心还不够,还被你大娘说了一顿。这样,以后我让陈壮和胜利他们紧盯着王家,只要他们就再敢作妖,我不会饶了他们的。你不知道,一个队长要想惩罚社员,法子有的是。”
王家人口众多,混不吝的人也多。陈大山怕他们反弹得太厉害,王明成倒台后,他基本上没特意为难王家人。只要对方不闹出大乱子,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经此一事,陈大山也觉得像以前那种和稀泥的办法不行了。
祸害不除,最后却让好人遭殃。
江宁要离开,知青们也闹着要上告,他必须得拿出雷霆手段镇压一下。
两人聊了半个小时,在陈大山的苦劝下,江宁终于答应,不去向阳大队了。
陈大山见江宁被自己劝动,心里松了一口气。
眼看着就到中午,江宁客气地留饭,陈大山摆摆手:“今儿不吃了,一会儿还得去公社,县里的知青办也知道咱们大队的事了,电话打到公社了。我还得去解释一下。”
陈大山说到这里,看着江宁,问道:“小江,你能不能去劝劝方朝阳高雪华他们,让他们别再闹了。”
江宁盯着陈大山,正色道:“陈伯,假如这些女知青是你的女儿侄女,你会就此罢休吗?如果不是大家及时发现王卫国的阴谋,她们中间有些人的一生就被毁了。”这是可以随便妥协的事吗?
陈大山的神色有些讪讪的,半晌才说道:“小江,你说得对。”
江宁又补充一句:“为什么王卫国胆敢对女知青下手?还不是觉得她们背井离乡,在本地无亲无故,出了事也没人撑腰?所以,这次,我建议陈伯要严惩王卫国,杀一儆百,省得有人再打她们的主意。”
陈大山嗯了一声,离开了。
江宁看着陈大山的背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陈大山这人有优点,但缺点暴露得越来越多,比如遇事和稀泥,不懂法,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安慰自己,陈大山这人至少比王明成强多了。
知青们同仇敌忾,乡亲们积极举报作证,再加上知青办的特别关注,王卫国的案子很快就定了下来。反、革、命、流氓罪、破坏下山下乡罪等等,数罪并罚,判处十一年有期徒刑,比他爸王明成判得还重。
消息传来,王家人一片哀嚎。
王卫国他妈最为崩溃,扬言要拿一根绳子吊死在江宁门前。
乡亲们直接放话:“你别去了,他家门口不方便,你吊死在村口大槐树下吧,你家有麻绳没?没有我给你拿。”
王卫国他妈放声大哭。
当然也有人担心:“她要真想不开上吊了怎么办?”
大家伙说道:“她男人儿子脸皮都厚,她的脸皮能薄得了?放心吧,她才舍不得死呢。”
都是一个山的狐狸,谁不知道谁的骚味?装是没用的。
乡亲们主动化身为正义使者,冲在前面帮着江宁挡了不少麻烦。
江宁家离村里又远,有些事情,他甚至都不知道。
王卫国被押走以后,王家人终于老实起来。他们不得不面对现实,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陈大山也再三警告,如果他们谁敢再惹事,以后走着瞧。他一个当队长的,想为难社员那可太容易了。派活给你派重的脏的,分红给你往少了分,各种好处没你的份,慢刀子割肉,让你天天生不如死。王明成以前就这么对付不听话的社员,这招他们太熟了。
出口恶气很重要,家族名誉很重要,但能好好活着更重要。他们能伸也能屈,这些人集体认怂了。他们不再找江宁的茬,也没敢找知青们的茬,人家正憋着一口气呢,他们要敢去找不自在,还得爆发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