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以来这一个多月,包括披上嫁衣被迎往京城一路,楚玥做的最大准备,就是反复做心理建设。
她必须克服噩梦带来的悚栗。
怯惧是无法解决问题的,相反却更可能将她带往万劫不复的境地。
一个半月时间下来,成效还是不错的。
哪怕她还颇忌惮这个男人,但此刻二人相对而立,她终于能保持镇定,不再手足冰凉,下意识僵直。
“谢夫君体恤。”
在傅缙的视线下,她微微福了一福,轻声应道。
他温润如玉,体贴关怀,而她端庄娴雅,微微垂头略带羞怯。
冷漠以对甚至撕破脸什么的,是下下策,只会一开始就让自己陷入最艰难窘迫的境地。
况且,她也撕不破。傅缙伪装数年无懈可击,最大的可能性是她被人当臆症当疯子了,从新婚夜就当了废棋。
既成了棋子,就绝不能废,废了就彻底完了,再无半丝破局之可能。
楚玥认为,现阶段最好的对策,就是掩藏自己,先了解情况站稳脚跟,再思忖下一步。
她表现一切如常,和一般新嫁娘并无什么两样,傅缙也未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遂转身出了新房。
……
傅缙宴客去了,喜嬷嬷连同一众侯府仆妇也退了下去,新房立即安静下来。
楚玥扫了左右一眼。
非常宽敞的一处内室,墙壁窗扇早整饰一新,一整套簇新的紫檀木家具有序摆放。左前方是和右侧后各一门,前者乃傅缙及喜嬷嬷等人进出的门户,通往新房外室,后者必是浴房。
她正立在描金团鹤纹大座屏前,屏后正是宽大的婚床,窗棂垂幔,床帐衾枕,处处夺目的大红,东窗前的云纹翘头案上,一对龙凤喜烛静静燃烧。
乳母孙嬷嬷,如意等陪嫁侍女,屋里剩的全是自己人。
她退了两步,扶着床柱,缓缓坐了下来。
连日舟车劳顿,头隐隐作疼,四肢乏力,身体疲惫到了极致。
“少夫人,婢子等侍候您梳洗?”
卸了凤冠,解下沉重的吉服,孙嬷嬷见主子一脸倦怠,心疼,忙命人打了热水来,要侍候沐浴。
楚玥点了点头。
温热的水浇在身上,她长长吐了一口气。孙嬷嬷执了细棉巾子,仔细替她揩背,低声絮叨:“女郎先前不该吃了这许多滋补羹汤,补益何时不能?这延迟了月事,今儿却不得圆满了。”
楚玥这是在淋浴。
月事来潮,她一贯不盆浴。
婚期本避开了楚玥经期,但她上月吃了许多滋补药羹,血气燥热,导致本来还算规律的月事延迟了四五日,正好赶上了洞房花烛。
她沉默,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