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和居小厨房。
灶上的砂锅“咕噜噜”,这正炖的是主子的药羹,一个白净微胖的厨娘小心揭开盅盖,看了看火候。
早饭刚毕,诸人纷纷出了廊下闲磕牙,灶屋就剩三人,余下两个是当值仆妇,紧盯着不许外人靠近半步。
然严防死守对外人有效,若本就身处其中的,防不胜防。
厨娘小心回头瞄了眼,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颤抖着手探进怀,迅将一小包褐色粉末颠了进去。
褐色粉末入水融化,本是药羹,颜色也无端倪。
“陈嫂,少夫人的药羹可好了?”
一阵热络招呼声,来人正是主子的贴身侍女如意。厨娘心一颤,赶紧把包裹药粉的油纸塞回怀里,盖上盅盖,把炖盅端起来放到旁边的填漆茶盘里。
“刚炖好。”
她定了定神转身,对如意笑了笑:“如意姑娘来得正是时候。
寒暄叮嘱几句,如意亲自捧了茶盘,沿着廊道渐行渐远。
陈嫂闭了闭眼。
她不得已的,女郎,女郎……
嘴唇动了一下,“莫怪她”三字翻来覆去,却始终不敢吐出来。
……
如意端着药羹回到正房,孙嬷嬷接过,立即舀了一碗出来,捧到楚玥手边。
她心疼:“这药羹,少夫人一盅吃全了才是,可不能剩半点。”
补血调经的药羹,也有滋阴安神的功效,适宜少睡乏倦者。
今儿是楚玥嫁进镇北侯府第七日,与傅缙共眠,她始终睡得不好,确实需要调养补益一下。
楚玥何尝不知?
不过药羹刚出锅还烫得很,她碰碰碗沿搁下,问如意:“小厨房如何,院子里头呢?”
那日和楚姒讨论过刘李二嬷嬷的安排后,一直风平浪静,楚姒含笑和熙,仿佛那日的直觉只是楚玥的判断失误。
但楚玥相信自己的直觉,前夕越平静,这场暴风雨就会越惊人。
她心弦绷紧,反复强调严守门户,所有送到禧和居的东西都要反复检查,每日安排人巡视几次,不许出现任何疏漏。
如意回道:“小厨房的人俱没离开小跨院半步,当值的仆妇谨守其位,未见懈怠。”
孙嬷嬷说:“院子里亦如此,主子严令,她们下了值就回房,从不轻易走动。”
很好,底下的人很听命很守规矩,无一点纰漏,楚玥本该高兴的,但她眉心却蹙得更紧。
她那姑母应已有所行动才是。
这毫无疏漏的,反而让她又一种愈紧迫的凛然感。
“把册子取出来我看看。”
楚玥立了一本册子,专门用来记录院内各种动静,比如人员进出,官中送物,哪个仆妇除上值和住处还去了什么地方?为何?细无巨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