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含笑睨她一眼,不说话了,李小姐却目光追逐着那块排骨,眼底眼看着就要射出嫉妒的光,铁慈一看不好,可不要再闹出修罗场来,就见李小姐身后的丫鬟已经忍不住,冷冷道:“什么时候,青楼女子也能和我们小姐同座了?”飞羽也不生气,叼了排骨往后一靠,眼波流动,瞟着李小姐笑道:“哟哟,我看见你们这嫉妒的嘴脸我就好开心啊”铁慈:“”不,我不开心。我怎么就救了这么个祸害。飞羽还不放过已经气红了脸的李家主仆,忽然撞了撞李小姐的肩膀,眉飞色舞地道:“你知道为什么我独得茅公子青睐吗?”铁慈:“”不,不是,我什么时候青睐你了?我怎么不知道?李小姐让开飞羽,木着脸道:“姑娘说的是什么话!”飞羽手肘靠在她椅背上,脸趴在手臂上,笑吟吟拉长声音:“因为你没有我更女人啊!”李小姐怒而搁筷,一转头正看见面前一张秀丽皎洁芙蓉面,这般近的距离肌肤依旧毫无瑕疵,而薄薄眼尾挑起的弧度恰到好处,被那层密密睫毛半遮着,怎么看人都像薄醉半缱绻,乱月碎星光,要将人魂儿勾至那无声风月处。世间美人多矣,尤物却难见。李小姐一瞬间感到了一种叫做自惭形秽的情绪。她一言不发地搁了筷,勉强和铁慈点点头,便回房去了。铁慈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更担心了。匆匆吃完饭,李小姐房里很快熄了灯。铁慈坐在院中赏月,飞羽也在她身边坐下来。她坐得很近,铁慈出于安全习惯,向来不和人挨太近,便让了让。飞羽便又挪了挪靠近来。她再让。飞羽再挪。眼看已经坐到台阶边缘,再让必得跌下台阶,铁慈叹一口气,不动了。算了,总比坐在腿上好。这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见头牌娇滴滴道:“大爷,在楼里,这月黑风高的时候,您就该把奴家搂到腿上了”铁慈:“谢邀。但是姑娘你太重。”头牌幽怨地叹息一声,喃喃道:“还没帮我赎身,就嫌我吃得多。果然古来男人多无情”铁慈微笑。男人无情不无情我不知道。你戏超多我知道。飞羽又安静了一会,便又进入作妖下一轮。道:“既然咱俩有缘并肩赏月,那多少得说点什么下饭吧?”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包瓜子来。铁慈从善如流:“行,那就说说近期有什么事让你很不高兴吧。”飞羽:“阁下真是特立独行。”抖抖袋子,给铁慈倒瓜子。铁慈:“过奖,彼此彼此。”伸出手掌等瓜子,一颗、两颗、三颗丹霜眼白快飞到天上就没见过这么抠索的人,倒瓜子都怕倒多!好在铁慈不怕,她极其有耐心地一直伸着手掌,硬是逼着飞羽姑娘一颗两颗三颗地把那袋瓜子倒了小半袋。最后飞羽嘴唇都哆嗦了,不得不认输,提前把袋子收回去了。铁慈微笑嗑瓜子,声音很清脆,因为她明白,刺激小气鬼最狠的就是此刻吃得又快又香。在报复性的嗑瓜子声里,飞羽也狠狠磕了一颗瓜子,道:“近期啊,不高兴啊。就是一个丑八怪,竟敢点我伺候。她又不缺人,手伸那么长干什么?耽误了我挣钱的大事,罪不可恕。将来见着,少不得把她阉了你呢?”“我啊,”铁慈想了想,不高兴的事儿太多了,只能捡最无关紧要的说,“遇见一个敲诈犯兼小偷,偷了我最重要的东西,还打了一架。将来见着,阉了倒不至于,毕竟也不晓得是男是女,大抵是个人妖,倒不如卖到象国,说不定还能拿个选美皇后当当。到时候他拿奖金,我得一半。”两人说完,相视一笑,都觉得对方脑洞清奇,语言活泼,十分可喜兼可恶。两人祥和地肩并肩对着月亮嗑瓜子。磕了一会儿,飞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刚才听这里的丫鬟说,你是盛都官宦子弟?那你见过皇太女了?”铁慈慢条斯理磕着瓜子:“没见过。我不过一个没入仕的从三品官员子弟,哪有机会见皇太女。”“那也应该听说过她的事儿吧?”“哦?你要听她哪一方面的?”“哪一方面都成。”“那我就说了,皇太女啊,美貌自不必说,才华那也是一等一的,还性情温婉,人品高洁,勤政爱民、克己尚俭,谦恭仁孝,人品贵重”飞羽噗地一笑,悠悠道:“那可真是奇了。我听说的皇太女,可和你说的不一样。”“哦?愿闻其详。”飞羽磕了一堆瓜子皮,将一堆瓜子仁拢在一起,一口吃了,满意地咔嚓咔嚓完,才一锤定音般地道:“丑,且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