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温?”手里的狮子头倏地掉下来,沾上了几个米粒,“他…”
黎江白垂下双目,悄悄勾了勾唇:“他出国了啊。”
他说的很轻,每个字都很温柔,像是对爱人的思恋,还有不舍。
“谁出国?”南枝闻言一愣,急声问道,“你说晏温出国?”
黎江白重新夹起狮子头,他咬了一口,回头看向南枝,颇为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嗯,他出国了啊。”
南枝也看着黎江白,眸光从疑惑慢慢变得明了,黎江白这么多日子的“正常”似乎终于有了个说法。
毕竟是一个宿舍的,黎江白再怎么瞒着,南枝也能看出一二不同,他猜着黎江白应当是有好好看病,毕竟陈行止过世前一定会有所嘱托,但他没猜到的是黎江白竟然给了自己一个这样荒唐的理由。
晏温出国了。
南枝觉得可笑,又觉得黎江白可怜,他明白黎江白心里头有多别扭。
“那你们还联系吗?”南枝伸长胳膊,用一块茄子强行换了黎江白的一个狮子头。
黎江白任他换,说:“联系啊,不过越洋电话太贵了,我都是给他发邮件。”
倒是个健全的幻想,还有邮箱,南枝这会又觉得有些意思,可下一秒他突然生出了些许恐慌。
黎江白越来越不相信晏温只是一个幻想,一个并不存在的儿时旧友,并且黎江白对这个幻想似乎更加依恋,这份依恋里还夹杂了逃避。
“噢…”晏温突然找不到话说了,他叼着狮子头,默不作声的转回身去。
——
雨停了,黎江白手边儿搁着一杯酒,绿色的液体上浮着一片薄薄的柠檬,每喝一口嘴唇都会碰到柠檬,酸涩里透着酒中的甜腻。
黎江白住的这栋楼沿街,白天是吵了点,但夜里的景色不错,黎江白在阳台上放了一把摇椅,这会儿他正晃着酒杯,轻闭着眼睛,吹着雨后的夏风。
回忆终于停了,这折磨人的年岁也终于要过去了,黎江白都不敢想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像一个正常人那样。
他吃的药每一种都很苦,残余的味道聚在舌根,有时候会激得黎江白恶心不止,一样样的药片捧在手心里快能当饭吃,这样大的药量,黎江白现在能一口气全吞下去。
天早已黑透,黎江白没拿手机,时间似乎离他远去,但隔壁街上有一个钟楼,午夜时分总会敲几声响。
十二点了,黎江白顺着钟声看过去,阴沉沉的天遮住了月亮,路灯也变得朦胧。
又是一天过去了,黎江白喝了一口酒,在心里算了个数,算到今天为止他活了多久。
兴许是接回了晏温,黎江白这一阵总回忆起从前,从他初次见到晏温那天开始,大大小小的事就像是过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回闪,没有一个片段是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