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责备她了?”
“哪里舍得。”
德妃接过茶碗,见皇帝又阖目歇息,便不再说什么,只等外头张罗好御膳。
“岚琪……”
“是。”
忽然被唤闺名,德妃又回来皇帝身边,玄烨缓缓睁开眼,淡淡一笑道:“孩子还小,外人说什么他们都在乎,他们不会吵架不会争辩,开口也没底气。因此,你要多护着些,便是紫禁城里,又有几个敢在你跟前嘴碎?”
德妃欠身答应:“臣妾记下了。”
皇帝又道:“但五年十年后,他们长大了,朕希望毓溪能明白,皇后与你选中她做儿媳妇,不是让她去给胤禛生儿育女的,朕想要孙子,还不容易吗?“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德妃不敢多想,好在小宸儿到了门前,像模像样地请皇阿玛用膳,皇帝舒展身体后,便高高兴兴跟着闺女走,德妃也定下心来,先伺候辛劳的人用饭。
夜渐深,四阿哥府里,忙碌奔波了一天的胤禛回到家中,生怕毓溪等他,披着一身薄雪就往正院来,果然卧房的灯还亮着。
以为妻子又彻夜照顾女儿,胤禛脱了风衣轻手轻脚进门,但映入眼帘的,居然难得不见毓溪抱着孩子晃悠,而是他们刚成亲那会儿,他总能看见妻子心无旁骛看书的光景。
他悄然进门,笑道:“这油灯晃眼睛,该让青莲给你找琉璃罩来挡风。”
“回来了,外头可冷了吧。”毓溪放下书,就要来迎丈夫。
胤禛快走几步到了炕边,他血气方刚的男儿,又是骑马回来的,寒风中虽冷,但身上热乎,这会儿摸了妻子的手,瘦弱的人儿烤在暖炕上,指尖还是微凉的。
“你饿不饿,命他们准备宵夜,想吃些什么?”
“不吃了,我不饿。”
“几时用的饭,在哪儿用的,胤……”
然而不等毓溪问完,衣衫上还带着寒气的人,就将自己抱满怀,毓溪轻轻一哆嗦,但很快就感受到丈夫的暖意透出来。
“哎呀,你又做什么。”
“就是想你了,今晚格外想你。”
毓溪抬起头,笑颜如春色般明媚,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丈夫:“傻子,我们今天可见了好几回面,这才分开多久?”
胤禛说:“额娘没训斥你?”
毓溪奇怪:“训斥我?”
胤禛爱怜又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媳妇,说道:“逗你玩儿的,要知道大阿哥、三阿哥,如今还有五弟,几位嫂子和弟妹,与惠妃、荣妃还有宜妃可都不怎么对付。自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我始终盼着,你和额娘能互相喜欢,不说亲如母女,若能和睦且彼此信任,该多好。”
毓溪笑道:“那么四阿哥眼里,妾身与娘娘如何?”
胤禛在妻子的肩头轻轻蹭了蹭:“这还用说吗,他们都羡慕我,不过……”
听这话里还有转折,小福晋不禁柳眉轻蹙,流露出不安来:“不过什么?”
胤禛笑了,但正经道:“我们俩好,你与额娘好,都不是为了让他们羡慕,大阿哥三阿哥他们,又或是将来十三十四,不论别人家什么光景,咱们过自己的日子,把彼此都放在心窝里。”
毓溪怔了一怔,不知为何脸红了,安逸地伏在丈夫胸前,答应道:“额娘还总念叨你嘴笨性子直,哪里知道她的大儿子,那样会哄媳妇。”
“这可不是哄你,我……”
不等胤禛说完,毓溪已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啄,笑得娇俏可爱,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明亮的眼眸里,更是浸透了甜蜜。
数日后,宫里的事有了转圜,五福晋进宫向太后请安之余,又去翊坤宫请了宜妃到宁寿宫坐坐。
老少三代人算是把话说开,并商议定了,待那怀有身孕的侍妾刘佳氏顺利分娩后,就抬为侧福晋,宜妃为此高兴了好几天。
转眼到了十一月中旬,京城已是天寒地冻,畅春园里突然传出消息,皇帝要为七阿哥、八阿哥选福晋,且日子仓促,腊月初定,来年正月便要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