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昭见到花月吟时,只见她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朕就说爱妃怎的不去迎接朕,还以为是爱妃将朕忘了,没想到躲在自己殿内哭,可是身子不适?”
花月吟闻言,极自然地将花穗写来的信折好压在烛台下,也不说是因得知妹妹有孕的消息喜极而泣,反而顺着梵昭的话撒娇道:“妾身正跟皇上置气呢!才不想去迎驾。”
即使不问梵昭也知她所言何意,笑道:“朕这不就回来了吗?除了去太后宫中报平安,第一个就来了你这儿,可见对你何等上心。”
依偎在他怀里的女子这才仰起头得意一笑:“还好皇上先来妾身宫中了,不然妾身便再也不理皇上,反正如今皇上身边莺莺燕燕多得是,妾身已是人老珠黄,哪儿还有什么资格伺候您呢?”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宠溺道:“不许胡说。”
花月吟本就是最经不住哄的女人,原本这些日子她已对皇上心冷了许多分,如今被梵昭这三言两语一糊弄,又忍不住满心满眼的柔情蜜意。
说话间二人坐下,梵昭打量着殿内的陈设,问:“从前爱妃最喜爱富丽堂皇的装扮,如今怎么不仅自己的穿衣打扮变了,连殿内的陈设也都换了下去?”
“妾身天生喜怒无常,一会儿一个想法,皇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着她脸上带着风情万种的笑熟练地为自己斟茶,不知怎的梵昭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自己不过是去了骆城一趟,怎么回来一看璃昭仪竟与先前不同了?可这些日子宫中密探并未向他汇报什么反常之事啊!
越思索,越觉得脑袋里突突突地疼,索性也不想了,叫来洪广吩咐道:“传膳。”
“是。”
洪广毕恭毕敬地回答后出去了,可内心比他这位主子还要疑惑:不早不晚的这位主传的什么膳?午膳还是晚膳?也不知御膳房可预备着?万一一时呈不上来让主子等着可如何是好?
眼见下人一出去,梵昭的手便开始不老实地往璃昭仪腰间一搂,轻柔地游走着。
璃昭仪被他逗得有些想笑,却还是好奇地问:“皇上怎的没用午膳吗?这会子便饿了。”
男子凑近女子耳朵,轻声道:“一会儿吃得饱饱的,陪朕去溪华林泡温泉,朕这几天赶路累了,想好好松乏松乏。”
闻言璃昭仪笑得千娇百媚的,低头呢喃了一句:“讨厌。”
吃得差不多,洪广突然一脸为难地进来:“启禀皇上,兰若宫的果蕊姑娘此刻正在宫门外求见,说是希妃娘娘派她来的,请皇上您去看公主一眼,公主十分思念父皇。”
一旁的花月吟听到这话,内心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什么公主思念父皇?说难听点是祝桃雨她自己想男人了吧?
梵昭想了想,自己这个父亲确实做得不够格,回宫那么久居然从未想起华音片刻。
“月儿,你先去溪华林等朕,朕稍晚点过去。”
“不嘛!”花月吟嘟着嘴撒娇,打死也不同意,毕竟她也许久未承宠了,今日好不容易得此良机,岂能轻易放跑?
冬天时范才人那个蠢货侍寝被米答应截胡,整个后宫笑了她十来天,花月吟也在自己宫中笑了她不止八百遍,也骂了她不止八百遍。
如今自己怎会再走范才人的老路,犯此愚蠢之错呢?
“皇上,您看那希妃多黏人,您好不容易来月儿宫里一趟,这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她便眼巴巴地派人来请您过去,还说是公主思念您,可公主如今才多大,话都不会说几句。”
她摇摇他的手臂,装得楚楚可怜:“不过妾身知道,皇上是明君亦是慈父,去看看公主那可是太应该了,若是今日皇上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去看一眼,那便不是妾身所认识并喜爱的皇上了。”
听着她一串有理有据的话,梵昭心又软了几分,忍不住伸手掐掐她脸蛋儿:“月儿甚是善解人意。”
“不过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好不好嘛?”
“是何?”
“妾身也许久未去看望长公主了,心里自然十分挂念,就请皇上答应妾身,让妾身也随您一同去兰若宫,可以吗?”
“这还需问?自然可以。”
兰若宫内,正满心期待、势在必得等待君王到来的希妃,看见花月吟的瞬间,傻了眼。
行过礼落了座,梵昭抱着长公主逗她玩儿,希妃见着眼前这一幕觉得十分温馨,心里的愁云也消散了许多,时不时地回答皇上的提问,跟他细细道来华音是何时能咿咿呀呀简单发出几个音,何时变得更听话了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此刻,倒是一旁的花月吟显得多余了,她忍不住有些多愁善感,蓦然回忆起自己逃难的童年。
长公主一只小手抓住梵昭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不松手,梵昭笑呵呵地逗她:“华音喜欢吗?喜欢簪子吗?父皇送你好不好?”
半岁多的小孩哪里听得懂大人的话,却偏偏机缘巧合地哼唧了几声,这可逗乐了众人,梵昭笑得嘴都合不拢,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花月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