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医生,研习医术最大的目的,不就是为病人解除痛苦吗?
卢庚新在颜浩的苦苦哀求下,最终答应为林浅浅施行“电休克”,让她短期内的记忆暂时消除。
即便是自己最亲近的朋友,卢庚新仍然按照常规流程将所有的细节交代清楚。
除了将术后记忆消除时间、恢复时间都有巨大个体差异等事项再次强调,卢庚新还向颜浩展示了一段纪录片。
“人的记忆在某种程度上是可以篡改的。”卢庚新指着电脑屏幕:“这是在一所幼儿园进行的实验,所有的小朋友在午睡的时候,都被老师在脸上画上了一道红色的印记,在他们醒后,有些孩子会被告知这道印记是摔倒造成,有些孩子被告知这是被某同学抓伤的,孩子们对老师的说法深信不疑。等晚上回家后,家长们询问这道红色印记的由来,大部分孩子都会按照老师的说法告诉家长,甚至他们还能自己编造一些细节,让整个过程显得更真实。”
纪录片里,妈妈询问着孩子:“噢,天哪,你确定是安娜抓伤的吗?”
“是的,妈妈,她的手指甲很尖,我感到很痛……”
“可怜的孩子,现在还痛吗?”
“是的,妈妈。”
颜浩有些不解,他问道:“这孩子不是在撒谎吗?”
“相对于成人,孩子们的记忆更容易被植入和篡改,他们并不是在撒谎,而是他们非常信任老师,加上这个红色印记成为了‘事实证据’,他们即便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在别人的描述和‘事实证据’面前,他们无中生有地为自己植入了这些记忆,并对此深信不疑。”
“你给我看这个实验和林浅浅的治疗有什么关系吗?”
“电休克后的林浅浅,在某种程度上就像这些记忆容易被植入和篡改的孩子,所以在接受治疗后,你尽量不要为她输入太多不真实的信息,因为她的记忆迟早会恢复,当她的记忆和你的说辞之间出现矛盾,她会无法判断孰真孰假。”卢庚新停留片刻,说着:“目前出现人格分裂的病例,我们怀疑就是在失忆期间接受了太多不符合实际情况的信息导致的,当真实记忆恢复后,他无法判断,就只能逼着自己产生了另一个人格。”
“我明白你的意思。痛苦的记忆可以回避,但不能用其他场景覆盖,对吗?”
“没错。你签个字,下午我亲自为浅浅做治疗。”
颜浩在卢庚新递过来的知情同意书上,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在“关系”一栏,他写下了“夫妻”。
卢庚新接过来,笑了一下,并未揭穿。
手术如期进行,时间并不长,除开所有的准备时间,真正用于治疗的时间仅有几分钟。
林浅浅被注射了轻微的麻醉剂,她保持着麻木的半清醒状态,大脑中某个部位变得酥酥麻麻,不痛,却让她本能地想要挣脱这种感受,无奈浑身都没有力气。
治疗过程对林浅浅而言,就像是经过了十几个小时,在治疗的最后,她感觉自己整个脑子发麻。伴随着麻醉师将镇静剂推进身体,林浅浅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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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休克后的大脑需要自我修复,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林浅浅一直昏睡了20多个小时。
再次醒来,林浅浅躺在颜浩的床上。
她睁开眼,对眼前完全陌生的环境很是迷茫。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感,就像是有一部分大脑无法运转一般。
撑起身子,倚靠在沙发上看手机的舒畅立刻迎了上来。
“你醒啦?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畅畅,我这是在哪里?”
环境完全陌生,但好在还有自己熟悉的人。
“这是你自己家,你真不记得了?”
“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