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刘先挥了挥手,不以为意道,“近来我出使在外,也多日未见我那侄儿,不知近况如何,可有改善?”
“哎,还是那般模样!莫道是当初给孩子起名的原因,瀚儿,瀚儿,莫非真成了个憨儿,要不然为何总是不见好!”,几声叹息过后,邓羲摇了摇头,仿佛要将愁情烦事都从脑袋中抖落出去,“且不提他,每次回家,我便心烦不已,今天就先不提那般烦恼事,还是为兄长接风为要,我们这就去喝酒去,狂歌佐酒,让我们也就糊涂一回!”
说罢,邓羲不等刘先反驳,吩咐身边一从人回家告知夫人,便拉着他走向了附近的一处常去的酒楼。
不论邓羲和刘先二人在酒楼之上如何的恣意放纵,却说邓羲,原是章陵人士,祖上据宗谱可考,还能追溯到辅佐光武帝中兴的云台二十八将之首的邓禹身上。自小他父母双亡,身为孤儿,免不了经常受到族内其他人得欺凌,幸好邓羲他自己努力,才能以自己的才华投到刘表帐下初始便得以重用,他便想着将还在老家受苦得妻儿接来襄阳城,不想却路遇土匪,使得孩子从马车上摔下,后经救治,虽然身体安健如常人,却是变得痴痴呆呆,不见一丝灵气。
酒入愁肠,总是千转百回。酒楼上,已经有了醉意的邓羲却是又开始诉苦,“始宗兄,整整五年了,我那孩儿业已八岁有余,若是常人家的孩子,如今都已开蒙读书,可我家的孩子,整天就只能是吃了睡,睡了吃,除此之外,就是看着天流着口水,也不懂得认人,就连我这当父亲的和他母亲,他却也是全然不识。”说话间,又是一尊酒灌入喉咙。
对面的刘先却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安慰的,只是招呼着店家再填些酒菜。
“这些年来,我是四处延请名医,多出求方问药,都是毫无进展。子曰,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如今的我,为了孩子,医巫卜释,多方求告,也是无效,我可怎么办?”
难怪邓羲愁啊,虽然说他不待见自己的孩子,也曾想过就放任这孩子这样,自己再努力生一个,可是也奇了怪,总是不见效果,夫人的身材总是不起波澜,甚至由于关心邓瀚还越发的瘦了。也曾想过,再找一房妾室,好延续香火,可是,他要是那样做了,又深感对不起那贫贱糟糠之妻。
不过,还好,听夫人所言,当年救助他们的是那位如今已经名满荆州的水镜先生,说是,自己的孩子一非早夭之相,能得水镜先生一救,那是多大的造化,想来这孩子的福分不小,可是这福分难道只是那么点么,每每想到这里,他那满腹辛酸却又透着无穷的希冀。
六月份的天气,犹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当然这里的孩子不现指那位痴呆的邓瀚。早起去府衙议事时还朝霞满天,到议事完结出来时还是艳阳高照,可现在,一阵疾风吹过,满天乌云忽至,三两道闪电劈过,便接着天上怒雷滚滚,噼噼啪啪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溅起了一起朦朦的灰尘。
大街上,还有不少的人都急忙的往家跑去,着急忙慌之下,丢三落四跑跌了不少闲汉的懒鞋,不过,很少有人去捡,都是不屑一顾,还是回家要紧,大不了再买新鞋就是,荆州治下的富庶可见一斑。
“贤弟,莫贪杯,酒到七分正好啊。适时雷雨稍歇,还要回家!”刘先将壶中残酒悉数倒入自己樽中,对着邓羲说道。
“谢兄长提点,却是不碍事的。兄长是知我之人,这点酒量还是有的!”邓羲应答还有八分清醒。
二人所据座椅,却是靠窗,雨中清风一阵,自然带的朦朦雨丝探入两人身边,霎时酒意又下去几分。
猛然间,天边炸雷响起,却是远远的异于平常的雷声,先前却是没有闪电显现。雷声渐消,却发现酒楼内多了不少破碎在地上的酒碗,酒壶,却是方才惊雷吓得众人手脚凛凛,猝不及防所致。
楼外雷电渐逝,雨势却越发的大了。
一阵奔跑声从远处渐渐的传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会儿,还冒着这么大的雨过来喝酒!”酒楼的酒保嘟囔着,脚下却迈步到门前来迎客,近前来一看原来是那邓府的管家,德叔,想必是有急事!
“老爷,不好了,老爷不好了!”还没进门,德叔就喊上了,等进到门里,全身就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不过明显的是,此时老管家根本顾不上这些,直奔那邓羲和刘先二人的座位。
“老爷,快回家吧,家里出事了,小少爷……”
半醉之余,原本见是德叔如此这般模样的邓羲,还想着说他几句不成体统之类的话,可是一听是事关儿子,却是瞬间起身,紧绷着身子向着刘先行礼告辞之后,快步离开,走到大雨里,却也是绷不住了,大步的往回跑,却也赶不及再问老管家。
“德叔,到底怎么了?”刘先却是没有喝多少,走出座位,扶过管家,让酒保端碗酒给他暖暖。等喝过酒,稍事歇息,借过酒楼里的雨具,向老板打了个招呼,两人却也相随着走进了雨中。
“哎,个人自有个人福啊!”身后有人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