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靠得安静,一动都不曾动。
他伤后体虚,气力不济,又兼心神波动未宁,撑不多久便支持不住,大半力道都压在了萧朔肩上。
竟也没有多少分量。
萧朔静坐着,听着云琅气息由急促散乱一点点归于平复,又慢慢换回了内家功法的调息敛气。
“好了。”云琅缓过些许,轻咳了一声,“你――”
“你这些年。”萧朔道,“就是这么过来的”
云琅怔了下“什么”
“累了便撑着,撑不住了就熬着。”
萧朔淡淡道“实在熬不住了,倒在哪算哪,歇口气缓过来,好再往死里逼自己。”
云琅肩背微滞,静了一阵,失笑“什么跟什么”
萧朔垂了眸,不理会他废话,抬手去解云琅衣襟。
云琅“小王爷。”
萧朔蹙眉“干什么”
云琅着萧朔,咳了一声,抬手攥上衣领。
同老主簿设想的时候,倒是已盘算好了。
萧朔若是真敢上手扒他的衣服,他立时先装病后装死,力求把萧小王爷三魂七魄吓飞九条半。
可眼下的气氛又大抵不很合适。
他刚调息妥当,气色也比方才牵动心事时好了不少,再一头昏过去,萧朔也无疑不会信。
“当真不要紧了。”云琅谋划时运筹帷幄,此时只能向后靠紧窗户,牢牢将衣领攥在手里,“伤也早好了,不用,你――”
萧朔神色沉了沉,眼底一片晦暗“你少时,倒没有伤了不准人的毛病。”
“我现在有了啊。”云琅刚反省过,愣了下,“你不是说,不让我为了哄你,故作往日之态”
萧朔“”
“故而。”
云琅知错就改,死死拽着领口,格外坚定“叫你伤是万万不能的。”
萧朔已决心今日不同他生气,忍了忍,沉声“放开”
此前刺客夜闯王府,太医行针时,云琅躺在榻上悄无声息,血止不住地自唇边往外冒,眉宇间却倦成一片轻松释然。
彼时萧朔立在榻边,耳畔空茫,分不出半点旁的心思。
如今终于将云琅从死线边上堪堪拽回来了些许,无论如何,再由不得他这般蒙混耍赖。
萧朔压着怒意,着云琅此时眼底难得的一点真实活气,强忍着不同他计较“不想同你动手自己解开”
云琅听得心惊,暗道萧小王爷果真今非昔比,仍坚决摇头,不着痕迹向后瞄了瞄半掩的窗户。
萧朔着云琅戒备神色,胸口凌厉杀意翻搅起来,手有些颤,向后背了背。
云琅变成如今这样,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
有多少事压到过云琅肩上,死死压着,半点喘不过气,将他一路逼进有去无回的死路里去。
咬碎牙合血吞,忍了多少剖心剜骨的疼。
萧朔扫过架上的卷宗,死死压住对幕后那些主使者的滔天杀意,身形凝得冷硬如铁“云琅――”
云琅一把推开窗子,踩着窗棂,头也不回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