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是意外的扬起眉,长长哦道:“原来你堂姐也是锦衣卫?”
毕竟在这帮大老爷们当中,锦衣卫的女子并不多见。
“她是十四千户之一,官阶比我高。”
闻芊先是颔首,随即想起什么:“……怎么好像是个人官阶都比你高?”
“……”
说话间,他示意朗许等人跟上。
杨府内的下人早已很懂眼色地跑出来牵马引路,游月和菱歌好奇地躲在朗许背后,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
谁也没发觉,原地里施百川还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目怔怔地瞧着前方,这个平日浑身是嘴,致力于把七星宝塔说得掉下两层来的人难得如此安静,甚至还带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神伤。
*
杨家大宅中。
厅堂宽敞明亮,威风凛凛的白老虎皮对着把精致的太师椅,椅子上横斜着一个身影。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一言不发的负手而立,五官似乎就是按着“古板顽固”四个字来长的。
闻芊沿途听了不少杨老将军的丰功伟绩,在心中捏出了无数个形状,而今见到真人,反倒没感觉出有什么稀奇。
英雄到底是老了,身板虽直,但那双露在袖外的手背已显出七旬老人的干枯迹象,瘦削得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一般。
一干人等才进门,就闻得那突兀地一阵响。
杨老将军这一拍桌几乎是把所有人都拍得跟着跳了一下。
“混账东西,跪下!”
闻芊刚愣了愣,便看见身边的杨晋二话没说,老老实实地屈膝撩袍跪好。
“爷爷,我……”
“你闭嘴。”他扬着一张皱巴巴的脸呵斥道,“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才出过几次外差,就无法无天成这样!”
杨晋望着他,似乎是想解释,双唇嗫嚅半天,到底还是规规矩矩地垂头听训。
闻芊认识他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回见他老实成这样,险些开始怀疑杨晋是不是也跟燕长寒似的能造出个全新的灵魂把自己给“夺舍”了。
“刘文远如此重要的一个人,在你手上跑掉,他一不会武功,二不会障眼法,你们七八个锦衣卫,还看不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杨老伸出指头在他肩膀上一戳,“你这心思,究竟都放哪儿去了!啊?”
杨晋压低了头,“孙儿知错了。”
“知错了?”他重重哼了声,“在江南玩得乐不思蜀,还换着花样的找理由拖延时间……你知错了,我看你是能耐了呀!会扯谎了,还会玩女人了!真以为天底下没人管得了你了是吧?!”
他终于抬头,眸中含着些许委屈之意:“我没有……”
“没有?那是我冤枉你啦?”
看他默不作声地抿唇,闻芊收了先前那些揶揄的想法,原想上前解释,但考虑到家务事不便插手,终究还是退了回来。
“孙儿不敢。”
杨老发了半天的火,大概也是累了语气缓和了不少,只朝他微微颔首,“你既知错,下次就得牢记不许再犯。”
杨晋顺从地连反驳一句都不敢,当即应道:“是。”
话音刚落,那角落听候的仆役便双手捧出一根手腕粗的棍子,杨老一抬手,纤细干枯的胳膊不费力气地就给握了起来。
闻芊还没怎么看明白,只见他抄起长棍,连句多余的废话也没说,猛地朝杨晋身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