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又隐隐冒起火起来,他却十分清楚,这火气绝不是对她。
究竟是谁给她心中埋下这么深的阴影,让她惟有在病中神识涣散之际,才敢借由向身边人黏缠的举动,来偷偷释出自己的不安?
“阿瑶,我腰疼……我哪哪儿都疼……可难受了……”
完全没办法正常交流。
哭笑不得的李崇琰只得暂时放弃追问,任她拉着自己的手覆上她的腰间。
见她病怏怏难受又糊涂的神情,赧然且窘迫的李崇琰忍不住隐有些愧疚。若非前日他置气拿话激她,任她偷懒躲闲歇上一日,或许她就不会累成这模样了。
“这里疼?”顺着她的指示,李崇琰无奈苦笑,长指轻轻按了下去。
像被烫着似的,顾春整个人应声朝他怀中一缩,嘤嘤哼道:“对……”
事情的走势已越来越不像话,破罐子破摔的李崇琰只能眼观鼻,鼻关心,努力摒弃心中杂念,任劳任怨地替她揉按着腰间。
哪知更不像话的是,怀中这家伙时不时还哼哼两声以示满意……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崇琰绝望地红着脸抬眼望着房顶的雕梁,想不通自己先前为何会喜滋滋主动跳进这水深火热的坑里。
脑中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这间屋子真糟糕,不能再待下去了!
接着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反对:若是换别人来待在这间屋子,那更糟糕!
好在这令人面红耳赤的糟糕场面并没有持续太久,闹腾完了这一顿后,始作俑者再度安然睡去,除了一直死抱着他的腰不撒手之外,再无别的什么不妥之举。
****
因燕临在前几日便奉了李崇琰之命下山去了,今日自是隋峻候在门外的。
先前房中那番让人尴尬的动静他是听得一清二楚,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泯灭人性、助纣为虐的奸佞小人,明明良心隐隐作痛,却没有勇气推门制止罪恶的发生。
好在那令人尴尬的动静很快便平息了,可这让他更加尴尬。
他开始思考,是否需要吩咐厨房调整一下殿下的饮食结构……或许殿下的情况,尚未糟糕到要上叶家济世堂求药的地步?
午时,司家特地拨给凉云水榭的小丫头替顾春端了粥来,隋峻连忙接过托盘,努力维持镇定的微笑:“病中之人……吃肉末粥合适吗?”
小丫头笑眯眯地低声解释:“春儿不爱喝白粥的。”
又同小丫头闲话了几句,隋峻提醒她去替顾春煎药。顺利地将小丫头支走后,他才回身敲了门。
听得里头低声应了,隋峻便端了那碗肉末粥推门而入。
里头的场景显然比他想象的要正直许多……却还是糟糕。
顾春兀自环住李崇琰的腰缩在他怀中,似是意识到又有人进来,便微张了眼觑过来。
“峻哥……早上好啊。”
她字正腔圆地喊完这句后,又一头扎进李崇琰怀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崇琰觉得自己的牙差不多快磨到只剩牙根了。不是糊涂到不认人?怎么瞧着隋峻就不会认错?!
隋峻硬着头皮目不斜视地过去,低声道:“殿下,叶行络说过,春儿的药是饭后服用的。”
见李崇琰满眼冷箭嗖嗖飚飞过来,一向很识时务的隋峻立刻重新做人。“殿下,叶行络说过,顾春的药是饭后服用的。”说着还自觉地将头扭向一边。
李崇琰这才收了眼中冷箭,垂眸轻轻晃了晃怀中的人:“你不饿的吗?”
“饿……”顾春眉头微蹙,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微张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