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箫侧头看她:“你还要我再教一遍?”他十指白皙修狭,如葱似玉,丝毫看不出曾饱受流离之苦,反倒像钟鸣鼎食之家的公子。衔蝉心里犹豫了一下,道:“我知道大致怎么画啦,你在旁边指导我就可以了。”他倒也没多想,反是揶揄道:“那你可得听清楚再落笔,别抢着画错了。”这是在说方才手把手教她画时,衔蝉跟他拗劲,他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她笔锋扳正。衔蝉讪讪:谁叫这些鬼画符弯弯扭扭太多,她一不小心,就把它们当成汉字写了。景箫一面指导,一面低声解释:“这是驱鬼符,不存在驱蚊符……这是传音符、引雷符、护身符,嗯……这是避瘴符。”“避瘴符是这样画的吗?”衔蝉咬着笔杆,双眼好奇地睁圆。窗外吹进的风,将她耳畔的碎发送至景箫颈边,若有若无地轻挠。这阵痒意让他生出些许不耐,眉尖轻蹙,往后靠去,心里却忍不住在想:她怎么什么事情都要问自己?上课不听的吗?好好学生景箫不厌其烦地解释,在瞥见她笔下符咒的画法后,眼中荡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声音缓下:“对,就是这样画的。”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工作不知道小白莲给我吃桃子系统和日子一样平静无波,衔蝉反倒是放宽了心,细水长流,枯燥一点也没什么,怕就怕会生出变数,将好不容易筑起的温柔乡推塌。这一日,山下传来了常仁的消息。前来报信的弟子笑道:“常师兄好像恢复了神识。”众人显得很高兴,唯景箫抬起睫羽,眸底翻涌着波澜。“要去山下看望常师兄?”衔蝉指着自己的鼻子:“是爹爹让我去的?现在?”“委屈你了啊,小师妹。”年长的弟子安慰地朝她笑笑:“毕竟同门一场,相互之间得多加照料。”“那常仁平日里虽凶蛮霸道,但现在痴傻疯癫似三岁小儿一般,只靠着家主的救济度日,家中还有老母弟妹嗷嗷待哺,实在太可怜了。不如去看看能不能把他脑子治好,哪怕以后无法再拜入修真门派,好歹找份活养活家里人。”“是啊是啊,说的是。”这是书中没有的剧情,需衔蝉自己做决定。她想了想,有传送符在,去一趟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应许了。“多拉上一些人。”有弟子好热闹,非要组成慰问团,看来看去,见景箫一人坐着,笑着上前拉他:“咦,景师弟,你在试法大会上曾和常师兄一组的吧?要不要也和大家一起来?”人群中有六个弟子沉默下来,包括江衔蝉。她可是亲眼看过常仁揪着人家衣领那模样的,好端端一个正常人,会这么容易放下仇恨去看望欺负过自己的人吗?偏那弟子浑然不觉,还以为自己很博爱,考虑得十分周全:“怎么样景师弟,和我们一起去吗?增进一下感情也是好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傻叉!就在衔蝉以为景箫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吐出一个字:“好。”鸦雀无声。“常师兄那晚本是想给我送药,未想遇到了那群妖蝶,说起来我欠他人情,合该探望一眼,先前未曾思及,是我考虑不周,还请各位师兄师姐见谅。”端的是一派谦谦如风,宠辱不惊,言语得体,进退有度,简直找不到任何破绽。五个同组弟子面色纷呈:妈的,这小子说话一套一套,心底当真没有芥蒂?我不信!景箫看了眼江衔蝉:“小师妹说是不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没有任何问题,堪称谦虚大度,可衔蝉总感觉说不上哪里很奇怪。因为书中对黑化前的景箫描写太少了,衔蝉只能凭自己想象,来判断他的反应。简直是白到发光。她摸着下巴想。换做自己,没有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景箫在她冥思苦想之际,毫无预兆地朝她展颜一笑。颇有些悲天悯人的味道。麦田翻滚着金色的波涛,将一丛丛浪花席卷上岸。正是农忙季节,山脚下的村民忙着收割稻子,见衔蝉一行修士走过,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朝他们行礼。江门宗乐善好施,对百姓常施以援手,在酆都这一片获得了不少威望和爱戴。这些人中不乏身强力壮的小伙和青春甜美的村姑,特别是这些小姑娘们,正值春心萌动的时候,见到这群青衣鹤氅、吴带当风的年轻修士路过,不仅仅只是大胆地拿目光瞧,还将手中摘到的甜桃脆果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