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透过玻璃墙他可以看见里面有一个穿着漂亮礼服的女人在弹钢琴。即使在外面听不见琴音,但他也能凭借手法判断出对方弹的是什么曲子。
江良安看着眼前的一双手,五年的时间,曾经细白修长的漂亮的手再也不存在了,粗糙,发黄,老茧,到处都是疤和小伤口,骨节变得突出而又怪异。左手的中指还软绵绵的,动都不能动。
江良安苦笑了一下然后收起了手。他母亲给他起名良安是希望他善良平安,他除了活得好好的其余的一点都对不起自己的母亲。自己的事父亲在临走得前一刻还在骂着逆子,草包。
但他这个曾经的草包纨绔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的钢琴是真的弹得很好,那个男人唯一夸奖他的一次,便是他在他生日宴会上弹下一曲《eternallove》。
那几年,他真的巴不得在他所有的地方向那个温柔优雅的男人示爱。
可惜了,如今他连唯一的优点都没有了。
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哟,这不是江小少爷吗?想进去弹钢琴啊,本少爷今天给你点钱去弹来给本少爷乐乐,毕竟以前可只有文少能听。”
第30章相逢
江良安脸上的恐慌一闪而过,他很快就整理好情绪,然后抬起头来陪着笑:“哪的话,只要您给钱,叫我弹多少曲子弹多久都可以。”
对面的富家少爷嗤笑了一声,拿出嘴里的烟正要吐烟灰时,看着面前早已风光不在唯唯诺诺的人,欺辱的欲望瞬间就涌上了心头,他指了指自己的烟然后对着江良安抬了抬下巴。
旁边的几个富家子女也满含着期待和嘲讽看着。江良安哪能不明白,以前这种事他也没少做过。江良安弓起身子以最卑微的姿态捧起了双手,“您就抖这里。”
那个富家子看了一眼连手心都粗糙手,特别傲慢地抬起手仿佛施舍一般地往里抖烟灰,还笑着说:“江小少爷不愧是以前被伺候惯了的,现在伺候起人来也很熟练嘛,你们说是不是啊?”说完还大笑出声,旁的人都连忙出声应和。
“谢谢您的夸奖。”江良安带着微笑道谢吧。以前他站得有多高现在就跌得有多惨,人们抖喜欢看风光陨落,看戏的有,指指点点的有,来踩一脚的更是数不胜数。这样子羞辱的,都还算轻的了。
猩红的烟火头落在掌心里,再粗糙的皮肉也能给灼伤。但是江良安浑然不觉,甚至还带着笑。
许是没了意思,那富家子咒骂了一声没劲,叫人取了一叠钞票来扔在地上踩了几脚,“江小少爷,来,这是给您的报酬。”
“多谢多谢,您好人有好报。”江良安蹲下身去,一点一点地捡起那钞票。
他早就没了自尊。在忍饥挨饿的时候,在年年痛得在病床上偷偷掉眼泪的时候,在父女两个一起眼巴巴地看着橱窗里的漂亮蛋糕时…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反正他早就卑微到尘土里,你就算把他的脸踩在地上叫他喝地上的污水都可以。
一群人嬉笑着散开,然后对着身后站了许久的一脸温和的文宴说:“文少啊,您来看看,这不是以前一直追着您跑的故人吗?”
是有人去叫他出来的,他也看了一会儿甚至有些恍惚,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江小少爷怎么活成这样了。
文宴西装革履地慢慢踱步上前。
江良安的瞳孔睁大指尖都在颤抖,一张轻飘飘钞票似乎是不能再承受重量一般从他手里飘在了地上。
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如果有人问江良安的话,那就是在他面前备件丑陋如狗。
以前至少自己是光鲜亮丽地活在他面前…
文宴停了下来,黑亮的皮鞋出现在江良安的眼前。柔和磁性的嗓音响起:“大家以前都是认识的,你们何必这样折辱别人。”那几个人变了脸色,江良安眼里蓄起了泪。
文宴蹲下了身子,把江良安手里的钞票抽掉,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江良安,“有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江小少爷。”
江良安的眼泪一瞬间憋了回去,内心一片苍凉。他抖着手接过了银行卡,声线抖着带着笑说:“谢谢您了,文少。”
“旧识不必客气。”文宴一如继往地温柔平和,然后站了起来,脸上是优雅得体的笑容,“要一起吃个饭吗?”
一滴眼泪砸在了地上,江良安说了声不用就低着头站起来转身就跑,撞到了不少人,被骂了不少次。
…
骆靖宇陪着文筝在病房门口坐了一会儿,见对方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才问:“那小孩是?”
“你还记得江良安吗?”文筝抿了抿唇反问道。
骆靖宇想了一会儿,才试探着说:“二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