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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宴向文筝点了点头。
“骆思年。”文筝对着江良安说。
江良安身体颤了颤,神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好听。”江良安碰了碰小思年软软的脸颊,眼神变得很柔和,“是一个好名字。”
江良安和文宴没有停留多久,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江良安就把已经睡着的小思年交给了骆靖宇,然后同文宴起身离开。
出了门,江良安柔和的神情一瞬间变得空茫,他看向文宴,眼神由陌生到熟悉,由眷恋到悲伤绝望,雾气从眼底蒸腾,在文宴想伸手拉他时推开。
他颤抖着声音问文宴:“宴哥啊,我的年年究竟去哪了?”
文宴张口想说话,江良安却笑了笑,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年年的病房去。
文宴在他身后跟着他,江良安太瘦了,形销骨立,生活中太多的玩笑和苦难磨光了他身上的生机和骨血,让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江良安终于走到了年年曾经住的病房的不远处,今天小男孩出院,不只有他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有很多亲人,他们捧着鲜花拿着许多好吃好玩的,每一个人都笑得很开心很幸福,和医生连连道谢,然后微笑着挥手离开。
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的江良安,处在灰暗的角落里,他先是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慢慢地靠墙缩在地上。
“找不到了,找不到了…”他呢喃出声,悲喜的两面对比,从来都是刻骨得醒目,江良安捧着脸嚎啕大哭。
第62章直面
文宴走到江良安身边蹲下,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慰的话语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路过的护士医生都只是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急匆匆地离开,医院这个地方这样的悲喜大剧一直在上演,有人病愈康复离去,也有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或者手术室上再也醒不过来。
江良安哭到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哭到抽搐,最后软倒在文晏的怀里,眼泪一直在流,但时声音细若蚊虫。过了不知道多久,江良安从文晏怀里出来,踉跄着站了起来,他似乎没有力气,却也不让文晏搀扶,他靠着墙,眼睛里只有一片死寂。
“宴哥,带我去看看年年吧。”江良安笑了笑,笑容苦涩而又难看,“她一定很想我,最后一程我都没有送她……”
“良安,这不怪你,年年她会理解你的。”文晏好不容易开口说了一句话,却连自己听上去都觉得无力苍白。
文晏把江良安带到了年年的墓前,天气正好,春光正好,四处春意盎然。文晏给年年买的墓地自然是整个江城最好的地方,远处青山绵延,姹紫嫣红的花开满了一片。
微风吹干了江良安脸上的泪痕,江良安看着墓碑上年年脸蛋笑得红扑扑的照片还有江年年三个字之时,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声,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一般跪了下去,埋着头压抑着嗓子掉眼泪。
在江良安身旁的文晏眼里全是血丝,但他不能再哭了,现在他就是跪在墓前的这个人的唯一的支柱了。
文晏把鲜花和满是水果巧克力的小蛋糕放在墓碑前,静静地陪着江良安。
江良安把眼泪擦干,他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张小小的照片,叹息着开口,嗓音干哑而又沙涩,“年年跟着我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连想吃蛋糕这事都憋在心里,怎么会有这样懂事的小孩呢?”
“宴哥,我一直对她说,她的病好了之后,大爸爸就会来接我们回家,可是,她到底还是没有回成家。她去世的那天晚上,我有感觉,我只是不敢面对,我走到我父母墓前一直哭,我是一个懦夫,没有本事,只会逃避,遇事了也只会掉眼泪,什么都办不到。”
“我一直在想,胡作非为的是我,混账蠢笨的是我,可是惩罚的为什么是我身边的人而不是我自己,像我这样的人啊,早就该下地狱,不要再连累别人了。”
静默着听完他的话后,文晏摇了摇头,他坐了下来,平静地说:“良安,年年又乖又懂事,命运捉弄了她让她患了这样的疾病,她却始终笑着坚强地面对,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她不想再让她的爸爸难过。她很爱你,她和我说过,她怕她走了之后她爸爸太伤心太难过,怕没有人安慰他,怕他没有家。良安,年年她最后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没有人是一无是处,拥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儿,你也是一个好爸爸,良安,别让年年到了天堂,都还在担心她的爸爸过得不好,别让她再伤心难过了。”文晏说到这,手搭上了江良安的肩膀,坚定地说,“以后,我会代替年年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