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按照另一个乱步先生的说法,那些零散的诡异正在由那位神秘的星野君逐步处理,他的任务就是要解决掉城西的那片废墟——那里是一切诡异的根源。”
中岛敦没有注意到国木田独步怪异的神色,他点了点头回答了国木田独步的问题后还补充了一句说:“乱步先说尽量不要让普通人靠近那里,以免在引起什么异变比较好。”
“可是那里。。。。。。哪里有什么废墟?”国木田独步说:“那里不是只有一座世纪游乐场吗?”
“游乐场?”中岛敦同样惊讶:“什么游乐场?按照我们搜集到的资料来看那里附近的几百公里都是荒废的荒地,根本没有居民区。”
“怎么可能?你难道没听说过世纪游乐场吗?”
见中岛敦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国木田独步眉头皱得好像能夹死蚊子:“世纪游乐园在几十年前开业后,就一直营业到现在,现在难道不是已经是晓喻全国、倍受大家欢迎的游乐场吗?”
“。。。。。。我真的不知道。”中岛敦一脸迷茫地说。
国木田独步与中岛敦面面相觑,他们从彼此的反应中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一定是有哪里出了问题。。。。。。。事情恐怕要比他们一开始以为的还要严重。。。。。。
中岛敦都顾不上放下水里的水杯,他转头就冲进了医务室里:“太宰先生——!”
。。。。。。。
。。。。。。。
武装侦探社的医疗室里,正在讨论江户川乱步情况的太宰治忽然被中岛敦虎虎祟祟地小声叫了出去。
窸窣的交谈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而与谢野晶子和社长也似乎有了结论结束了对话,退出来医务室,把空间留给了还需要静养的江户川乱步。
病床上江户川乱步蜷缩成一团,他的手用力地揪着胸口的衣襟,不明白到底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江户川乱步像是鼓起勇气撒娇亲近却被人猝然扇了一巴掌的孩子一样,他只觉得事情好像突然间变成了他无法理解的样子。
江户川乱步感觉到了一种剧烈冗长的难过和迷惘,这种难过是无法像其他人倾诉,也无法自我解脱的。
为什么,是什么让另外一个自己这样的痛苦?
是。。。。。。甜食吗?
大概不是,江户川乱步还能想起来星野悠在吃着粗点心时发出的叹息,他说他喜欢甜食,喜欢粗点心,一直以来都很喜欢。
那。。。。。。让他痛苦的是自己吗?
自己三番五次的接近,自以为是的分享?
星野悠在回答他为什么不吃汉堡的时候所说的话,忽而又浮现在了江户川乱步的脑海里。
——‘那你喜欢吃牛肉汉堡吗?’
——‘大概不喜欢吧。已经很久没有吃了,所以。。。。。。。不记得了。’
——‘聪明的大脑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了,我当然一定要好好保护它。’
他是出于什么心态这样真心实意地发出感叹呢?
现在想来,那时候另一个自己的话是托词吗?江户川乱步起初觉得是谎言,可他现在又觉得不是。
那时候,另外一个的顺从不是自己以为的接纳。。。。。。。而是不堪其扰地厌烦吗?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以后,一种鲜明的愧疚与不知所措的惶恐袭击了江户川乱步。
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现在处于两种截然相反的拉扯状态里,他的头脑像从前一样的清醒灵敏,然而意识却处于了一种奇怪的昏沉中,难以自拔。
另一个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呢?在他接过自己的给他的甜点,在他邀请明天一起出门,在他接过自己给他的零食箱,在他离开时笑着对自己说‘再见了’的时候。
——他在想什么呢?
江户川乱步不知道。
他曾在无数个细小的瞬间,感觉到身体里属于另外一个自己雀跃又隐秘的亲近和欣喜——他是同样喜欢着我的,从见面的第一次开始,这就是江户川乱步感知和看透的确凿无误的事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另外一个自己表现的如此矛盾和冷淡,但是江户川乱步却毫不在意。
既然他是喜欢我的,那主动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可是此时江户川乱步却不确定了。
——无论他的头脑再怎么理性地告诉他,他的判断没有错误,江户川乱步都无法再像从前一样笃定的相信,他的靠近带给另外一个自己的是欣喜欢愉,而非烦恼厌倦。
另一个江户川乱步。。。。。。是因为自己太烦了,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他‘够了,不要再靠近了吗?’
江户川乱步只是这么想想就觉得眼眶烫热,难受得厉害,一向聪明的天才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甚至有一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