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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他也来过这里,只不过那时候他才刚刚醒过来,这五年间的事情忘了个干净,一心只想找到纪随安,仓促地到来,得知纪随安不在之后,又仓促地离开,并不曾再好好地看过这里。
如今,像是命运的手无形中又将他推了回来,他站在街头,往四周看了一圈,判断着那些曾经熟悉的地方所在的方位,他过去二十八年中的最美好的记忆都发生在这里,而再往前没多远,就是他曾经打过工的那条酒吧街。
魏暮朝前面走去,大学城周围的街上是一如往常的热闹,时间不停地往前走,有人毕业离开,也有新的年轻人源源不断的到来,这世上好像很多东西都比人长久。魏暮站在他原来打过工的那家酒吧门前,这里仍旧开着门,也依然卖着酒,却换了新的招牌和店主。
魏暮略微犹豫了下,抬步走了进去,里面充斥着年轻张扬的面孔,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像是走在一个早该消散的旧梦里。
大学旁边的小酒馆目标人群大多是学生,价格很低廉,一百多块钱就能喝个够。魏暮的酒量早已锻炼得很好,但这天晚上他或许是被周围的环境感染了,恍惚间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大学生,酒量竟也退化得厉害。凌晨一点酒馆打烊,他和其余几个年轻人一起被请出来的时候,明明没下几杯酒,他却醉得连站也站不住。
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搀扶着走了,大声唱着走了调的歌。店员收拾好桌椅后,酒馆的门也关上了,只留了店前一盏暖黄色的灯还在晃着照。
其余的几家店也都类似地关了门,一阵喧闹之后,人声远去,这里的夜才终于算开始,马路上最后只剩了魏暮和不远处趴在地上的一个男孩。
这天晚上有很多星星,魏暮坐在地上,手臂向后撑着,仰起晕乎乎的脑袋数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没数几颗他就数乱了,然后再重新找一颗星星从头开始。就在他好不容易数到第三十九颗的时候,旁边那男孩突然呻吟一声,拱了两下,捂着脑袋爬了起来。
他一张脸醉得通红,手揣进兜里捞了几下,拽出来一个手机,摁了半天没摁亮,他恼怒地啧了一声,气哼哼地将手机塞回衣服里,然后晃着脑袋往周围看了一圈,转悠了半天终于锁定到魏暮身上,然后手脚着地地蹭到魏暮旁边,带着鼻音黏糊糊地问他:“哥,能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吗?”
魏暮被打断了数星星也不恼,却不是很想把纪随安给他的手机拿给别人,但眼前的男孩又很小,不过十七八岁,他不可能说出不借的话,最终还是从包里将那个他一次也没用过的手机拿出来,珍惜地擦了擦,递给了男孩。
男孩嘴里嘟嘟囔囔地念着数字,手下倒是很利索地将号码拨了出去,那边刚一接通,他便毫不客气地命令道:“我在西亭街不知归小酒馆外面,我喝醉了,你来接我!”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就如同被烧了毛的猫般气恼地“啊?”了一声,怒道:“你再教训我!再教训我,再……”
他“再”不出个什么后果来,只能气冲冲地挂了电话,当作后果。
魏暮着急把手机拿回来,等男孩挂断电话,便伸手想要接过来。那男孩一开始还打算递给他,但见他这一副生怕自己霸占了他手机的模样,原本被酒精刺激得就不太清醒的脑子更不受控了,没等魏暮接住,他又把手缩回来,将手机往自己怀里一揣,吸着鼻子又生气又委屈地质问:“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我还能抢你的手机不成!”
魏暮拧眉看着他,被酒精浸染得声音有些哑:“还给我。”
那男孩也犯起浑来:“不给!”
魏暮咬了咬牙,忽然倾身过来,这就要上手硬抢,那男孩反应也是敏捷,贴着地用屁股几下蹭出去老远,避开了魏暮的手。
眼见魏暮脸色凶狠地还要再扑过来,他连忙喊停:“等等等等,还给你,还给你行了吧!”
他刚把手机掏出来,便被魏暮一把夺了过去,男孩切了一声,说:“小气鬼。”
魏暮没理他,将手里的手机擦了又擦,男孩倒是自己坐了一会儿后觉得无聊起来,又歪七扭八地蹭回到魏暮身旁,魏暮警惕地攥紧手机往旁边挪了挪,那男孩紧跟过来,还为示清白地把两只手背到了身后去,哼道:“这样行了吧?”
魏暮这才没再拒绝,那男孩见他只是擦手机,并没打电话让人来接,好奇地问道:“你打电话了吗,谁来接你?”
魏暮的手一顿,没吭声。
“我最讨厌我哥了,但要是我爸妈知道我出来喝酒更不得了,只能开恩让那混账来,哼!你呢,也是你家里人来接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