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凭借着她对她八哥多年的了解,偷偷在夜里溜进了她八哥的院子里。
果不其然,她哥又在月下独酌。
这一次他醉得很厉害,即使发现她在这个时候溜进他的院子里了,他也没跟她计较。
只是放纵地举起了桌子上的叶纹长嘴青花瓷酒壶,无色透明的酒液不断从壶口和壶嘴处涌入他的口中。因为喝得太急,至少一半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滴入他的衣襟处,狼狈地打湿了他深紫色的宽衣。
时至今日,祝英台仍旧记得,那天晚上的星星很多,月亮在云朵中若隐若现。
而她的八哥,却哭着对她说:“错了错了,英台我错了。原来我的月亮她不是月亮,而是能将天空都照亮的太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阳,太阳她是永远、永远都不会留在黑夜里的……”这句话的声音太小,祝英台只隐隐听到他在嘟囔着什么“太阳”。
彼时,她只当她八哥是还放不下邱玉婵,所以才会在夜里发疯。
直到今天——祝英台看着邱玉婵持剑而立、冁然而笑的模样,才发现她八哥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有剑在手的邱玉婵,真的就像是她八哥说的那样,像是太阳一样——光彩鲜明,视之……耀目。
“英台,”梁山伯看出她情绪的低落,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祝英台这样说着,却并不开心地低下了头,“我……我为我八哥难过。”
“你八哥?”
“嗯,”祝英台情绪不佳地敷衍道,“我八哥他的剑术也是相当高明的,不过还是输给过邱玉婵。我见她今日在这里比剑,难免就想起了我八哥当初难过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梁山伯失笑,“这俗话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况且,你们家既然能养出英台你这么善良又这么可爱的男孩子,那贵府的家学渊源一定十分深厚了!既是如此,想来英台你的八哥,必然也是那等宽容大度的男子汉大丈夫了!
只是输了一次比试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说八哥他的剑术十分高明吗?那将来,再赢回来便是!”
“要是八哥他真的就只是输了一次比试,那该有多好啊……”祝英台情绪低落地用手指缠绕自己自己的博带。
“什么?”祝英台的声音太小,梁山伯没有听清。
“没事!”祝英台先是强打起精神,然后又不受控制地萎靡下去,“我只是在担心,万一我八哥他,永远也赢不了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