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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马车消失在下着雨的街角。渐渐的,连车轮碾过泥泞道路的声音,也再听不见了。
沈知禾心中难免怅然。
她不知道殷澜是什么时候来的,或许是今日一早,或许是昨日,或许来得更早些。他带着京城里那些人的嘱托和想念,悄无声息地来,又默不作声地走。
沈知禾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和他说上话。
也是第一次认识他。
转身的时候,外面的雨有一两滴飘到了裙角上。沈知禾低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殷澜的到来就像是一场意外。
是沈知禾走上未知路途的时候,看见了一片曾经见到过的花朵。她也会流连,但却知道这只是昙花一现,再不可能回到过去的日子。
于是生活再次平静下来。
除了店里的小二,没人知道故人到来的痕迹。
沈知禾在清河镇的第九个月,请了一家说书班子。班子里三五人凑在一起,闲的没事儿了,一人在前头说书,一人负责打板,剩下的几个人拉弦。
她偶尔也会跟着那些招来的客人一起听。听前朝旧事,听当朝新闻,听神话传说,听著书古典。有和她相关的,大部分都是与她无关的。
沈知禾在清河镇的第十一个月,对面酒楼的老板曾晚荷平安生下了个大胖娃娃。宴请那天沈知禾没去,后来她拿着礼物过去拜访,那小娃娃抓着她的手,死死不撒开。
曾晚荷索性当场就下了决定,要让自己的女儿认沈知禾为干娘。
沈知禾在清河镇的第十三个月,隔壁住着的那个老奶奶的孙子独自出了清河镇,要去千里之外找父母。于是自那以后,老奶奶时常来茶楼里,一坐便是一天。
沈知禾在清河镇的第十六个月,迎来了在江南的第二个冬天。清河镇下了很大的雪。铺天盖地的雪花飘飘扬扬,很快就铺满了大街。
满目的银白里,炊烟和云雾相互缭绕,街道上置办年货的人肩踵相接,和吆喝声混在一起。到处都是即将过年的人气。
沈知禾披着斗篷从茶楼里走出来。
她习惯了在寒冷的天气里喝酒,蓦地让她在冬天喝茶,尚有些不太习惯。于是闲的没事,便喜欢到街对面的酒楼里去。
哪知这次刚走出店门,尽头的街角突然走来了个小孩。
那小孩沈知禾之前经常见。这一片好多不到十岁的小乞丐,很小便无父无母,一帮情况相同的小孩混在一起,常常混迹于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