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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庄的花园里有个人工湖,因为远离宴会厅,这里没大有人过来。几个来参加宴会的女孩子可能觉得宴会无聊,便凑在湖边聊天,没想到其中一个女孩在玩自拍时,脚下一滑掉进了水里。
那女孩不会游泳,掉进水里几个起伏就看不到脑袋了。同伴都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哪里懂得救人,惊吓之余只能喊救命。无奈这里宾客少,连个侍应生也没有,大家都在宴会厅里宾主尽欢,一时之间竟是没人发现这里出了事。
林深跑到湖边的时候,已经将西装脱了下来,那几个女孩见到有人来了,激动地大喊大叫,林深毫不迟疑跳进湖里,去捞已经沉下去的女孩。
跟着过来的那个侍应生立刻打电话通知前台,让抓紧派人过来。
林深水性好,但湖水不比泳池,下面有石头和淤泥不说,视线也浑浊。他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到那个女孩的胳膊,从后面抱住女孩浮了上来。
岸上的人七手八脚将女孩拉上来,林深也跟着跳上岸。远处又有几个人跑过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说着“我是医生”,便拨开周围的人,跪在地上给女孩急救。人工呼吸加心外复苏,女孩呛出一大口水,这才恢复意识,总算醒了。
然后就是酒庄负责人和女孩的父母一起将人送去医院,女孩父母只来得及跟林深和那个医生说了声谢谢,就急匆匆走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湖边又恢复了安静。
这个意外只是宴会上的一个小插曲,毕竟人没事。接下来大家还是酒照喝,舞照跳,生意照谈。
除了林深和那个刚才施救的医生。
眼下这两人十分狼狈。林深全身上下湿哒哒的,白色衬衣贴在身上,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个医生的西裤磨破了,西装也乱七八糟,看起来不比林深好多少。
侍应生将他俩带到侧楼休息室,又去给他们找衣服换。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医生伸出手:“你好,我叫言城。”
“你好,林深。”
言城斯文俊朗,温和有礼,简单聊个天就能让人如沐春风。言城是外科医生,刚从国外回来,今天也是应邀来参加宴会的。女孩出事的时候,他离得也不远,听到求救便跑了过来。
“要是再晚一会儿,那女孩儿不一定能救得回来,他们家人应该好好谢谢你。”言城话语中透着赞赏和欣慰。这种场合下,能有宾客不顾危险跳下湖救人,挺出乎他意料的。并非他人性本恶,而是他见过太多这种所谓上流社会的自私和冷酷,陌生人的一条命在他们眼里不算什么。
“今天这种情况,如果不是你跳下去,很有可能是等到侍应生来救人。不过那时候可能就晚了。”言城说。
“不会的,”林深因为也呛了口水,声音有点哑,“我相信只要有会游泳的人在现场,都会救人的。人类对同类的同情是种本能,言医生不就义不容辞地跑来施救了吗?”
林深围着一条毛毯,湿漉漉的头发耷在额角,明明看起来也就20来岁的样子,脸上却有种和年龄不相称的睿智和坦然。他唇角带笑,立体的五官在夜色映衬下有种超然的美。
言城纵是见惯了各色美人,这下也不由滞了一瞬。被一个男人的容貌闪晕了几秒,还是头一次。
言城对自己的行为暗自好笑,“是我狭隘了。”说罢又诙谐地眨眨眼,“这种酒会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能认识你这样的人。”
两人相谈甚欢,彼此交换了手机号,又聊了一会儿。林深也对言城印象也很好,闲聊中知道这人是言家的大儿子,言家是医疗世家、书香门第,还知道言城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打算在首府开一家大型医美中心。
侍应生终于找来了两身衣服,就是简单的衬衫西裤,林深也不讲究,在休息室的洗手间里冲了个澡,将衣服换好,这才和言城告别。
经历了这个意外事件,方才魏启东带来的不适感已经消失。林深穿过花园长廊,往宴会厅走去,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宴会都快散了,也不知道李既白会不会找他。
果然,宴会上的人陆陆续续都快走没了,林深茫然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李既白。
他走到主厅外不远处的露天草坪会场,终于看到自己找了一整晚的人。
李既白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正侧身和一个人聊着什么。他今天穿了一套铅灰色西装,更是衬得身高腿长、气势雍容。
林深走近一些,停下了脚步,静静站着,看着眼前的人。
他们已经冷战了两天,林深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无数次后悔自己的态度冷硬,无数次复盘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伤了人,想着想着,几乎就要觉得自己十恶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