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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突然有了信心,或许不用背负着对自己软弱、脆弱的羞耻感活下去。也许这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他会极力活成以前的样子。
见面地点就定在寒星画社,时间也是一个普通工作日的上午。
此刻的沈君怀正在上课。路清尘想了想,依然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告知自己的去向和事由之后,出了门。
寒星画社是独栋建筑,位于寸土寸金的CBD。展岳的办公室在三楼,黑白灰极简风格设计,灵动不显单调,就像展岳本人,随意站着就有种“陌上人如玉”的意境。
“你好,我是展岳。”展岳伸出手,与路清尘相握。
“你好。”
“你跟我想象中的样子差不多。”展岳看着面前不善言辞的人,善意地笑起来。路清尘可能刚从画室出来,蓝色休闲衬衣下摆上沾染了几块颜料,里面搭一件白色圆领T恤,一条浅灰色休闲裤,简简单单的一身装扮,再配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清贵出尘,美不自知。
很奇怪,展岳一看到那幅画的时候,作者的形象便下意识从脑子里跳出来。于是,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画这幅画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样子。
比赛已有结果。经过几轮筛选和专家评审,有20余幅新人画作入展,而那一幅《天边月》毫无争议地位列第一。人们惊叹于这个作者的灵感和敏锐、跳跃和韵律。只有展岳,洞悉了画面背后透着浓烈的、扭曲的孤独和悲痛。
是个天才。
此刻人在眼前,面上纵然温润轻软,里子有什么隐秘和不堪,就不得而知了。没有故事的人,又怎能呈现出这么丰富的情绪。
展岳收起探究的眼神,切入正题,包括画展的名次奖金、展览时间、注意事项等,都一一和路清尘核对清楚。这些事本不必一个画社的老板来做,秘书出面就够了,但显然路清尘意识不到自己在展岳这里的特殊,两人不知不觉聊了近两个小时,已近中午。
最后,路清尘婉拒了展岳一起吃午饭的邀约,答应了成为寒星授权签约画家的建议。
展岳亲自送路清尘下楼,并看着他打车离开。秘书站在身后看着这两人,心想还没见有哪个新手画家如此被老板重视,只用一幅画就成为了签约画家。
展岳回头嘱咐秘书,选最好的位置展览他的画,指定经理人专门运营他的作品。“另外,下周的展览酒会也邀请他参加。”展岳心情愉快地说。
酒会的主题是慈善拍卖,定在画展举办首日的晚上,地点在位于远郊秋兰山的一座酒庄里。应邀前来的多是全国各地有名的艺术家,还有本地的商界名流,总得有人为慈善买单。
路清尘是此次酒会唯一被邀请的新人画家。
酒会的邀请他考虑了很久,燃起对新生活的希望,并不代表可以这么快投入人群。他在电话里回复展岳能不能考虑一下,便迅速说了再见,仿佛电话那边有个怪物要出来咬他一般。
等到沈君怀晚上回来,发现他吃饭的时候漫不经心,便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问怎么了。
路清尘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很烦人,这么小的事都不能决定,只会给伴侣添麻烦,确实很讨厌。于是,他尽量轻松地说了自己要去酒会的事。说完便看着对方,眼睛里有一点期盼。
“你如果不想去,不用期望让我留下你。”沈君怀看透了他,“你自己决定。我晚上会去接你。”
路清尘顿时有些垂头丧气。
酒会当天,寒星安排了司机来接。
路清尘给还在学校的沈君怀发了信息,说自己已经出发了。沈君怀很快回复:“一个小时后去接你。”路清尘握着手机,看了很久这条消息,心里总算安稳了些。
下了车,出示邀请函,路清尘被侍应生一路带到酒庄宴会厅。
路清尘躲开光影陆离的人群,用碟子盛了好几样小蛋糕,躲在一个角落的沙发卡座里专心吃东西。沙发旁有一株巨大的琴叶榕,正好挡住大部分视线,让他放松了不少。
“怎么躲在这里?”
路清尘抬头,展岳正笑眯眯看着他,径自走过来坐下,“我是不是强人所难了?”
“没有……很感谢展社长让我参加这次活动,我只是很少出来,不太习惯。”路清尘有些尴尬地解释,他当然知道展岳的好意,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手画家参加这种社交场合,对以后的发展和人脉都大有裨益。
他看展岳笑得宽容和煦,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我不太会应酬,也不会喝酒……”
他嘴唇丰润嫣红,唇线弧度几近完美,说话的时候一开一合,竟有种诱人来吻的意思。此刻嘴角上还粘了一小块白色的奶油,竟是纯情又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