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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爹爹说得对,你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再过不久便要及笄,有些事情心里也该有个数了。”
涂幼安听话地点了点头,随后便听见崔夫人问道:“你可知昨日那具女尸的身份?”
“女儿不知。”涂幼安摇了摇头。
崔夫人叹了口气,说:“那女子是教坊司的伎人,名唤程兰,昨日仵作检查后说她尸身上满是伤痕,恐怕是被人……”
后面的话崔夫人并未继续说下去,但涂幼安听懂了她的未言之意。
定国公看着女儿有些发白的面庞后捋了捋胡子,道:“听说这程氏极其擅长音律,上元节那日肃王在丹桂楼设宴时教坊司前来献艺,程氏也是其中一位。”
涂幼安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那赴宴之人想必都有嫌疑了。”
定国公点了点头:“那日所有皇子都去赴宴了,你能遇见宁王也是因着这重缘故。”但说到这里定国公忍不住皱起眉头,“但若是按照谢指挥所说,只怕……”
“只怕什么?”涂幼安连忙问道。
定国公按着眉心重重叹了口气:“只怕此事与端王有关。”
“据那丹桂楼仆役所言,程氏在失踪前曾去端王屋中献乐。”
第三章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涂幼安只觉得自己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还记得曾经暂住在王府的那段时日里端王一直如同兄长般照顾自己。
他会在自己被人欺负时出言制止;会在自己被人孤立带她去郊外玩耍;还会在新年时偷偷将红包塞到自己枕下。
虽说两人如今的关系算不上有多亲密,可涂幼安还是无法将端王与残虐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端王乃是帝后嫡次子,在皇子中排行第三。
而他的风评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民间一直都相当不错,也是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即便陛下并不喜欢他身上略显文弱的书生气,却也对他多有赞赏。
至于肃王……他虽是贵妃所出,却也是陛下长子,涂幼安六岁那年进府时肃王早已随着陛下赶赴前线上阵杀敌,两人这么多年几乎都没有什么接触,而仅有的几次接触也算不上友善。
肃王的喜好与当今陛下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涂幼安自然也不是他感兴趣的类型。
而在涂幼安看来,就连有着“冷面煞神”之称的谢无妄都比肃王要顺眼许多。
涂幼安整理了一下已知线索,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可这样会不会有些太过明显了?此事若不是端王所为,所有人都会第一个怀疑邀请众人赴宴的肃王,他何必在自己准备的宴会上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程兰之死若是真的与端王有关……”她停顿了一下,语气也变弱许多,“陛下不会真的相信这是端王所为吧……?”
定国公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情若是有心调查自然能水落石出,但只怕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以割舍,最后也只能看陛下到底如何抉择了。”
“帝王之心最是难测啊,你爹爹我也越来越看不懂他喽。”
*
朱漆红门,琉璃金顶。
谢无妄没什么表情,只是一直盯着藏在飞檐之后的那小片蓝天发呆,直到内侍开门唤他进殿才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
“如何?”
帝王低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如同回荡的龙吟一样自带威严。
谢无妄行完礼后,回道:“回禀陛下,按照丹桂楼仆役所言,程氏在进入端王殿下屋中后便一直未曾出来,中途似乎还有人听见屋内传出女子哭泣之声,尔后教坊司离开时没有找到人也只当是端王殿下将人带走并未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当时只有宁王站在丹桂楼外与定国公之女涂幼安闲聊,其余人都在楼内未曾离开。”
坐在龙椅之上的帝王依旧面色如常没什么变化,仿佛谢无妄所说之人皆与自己无关。过了片刻他批阅完手中奏折后终于抬头看向谢无妄,沉声问道:“你也觉得此事是端王所为吗?”
“臣不敢断言。”
“不敢断言?”皇帝冷笑一声,“有何不敢断言的,所有证据都指向老三,这般明显的事实你也看不出吗?”
谢无妄听出了皇帝语气中的不满,但他并未多言只是垂眸等待皇帝后语。
果不其然,皇帝方才的不满下一瞬便被尽数收起。
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老大还是性子急切了些,这般明显的做局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是谁所为,不过是年前立了个战功便如此得意忘形,看来他这性子还是要好好磨一磨才行啊。”
说到这里皇帝语气里又多了几分欣慰:“不过朕这些儿子里也就他最像朕,况且年前这场仗确实打得漂亮,若是换成朕恐怕比他还要张扬,至于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