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随着夜色慢慢苏醒,慢慢变得强大。
“哥怎么在这里。”
“在这里不好吗。”
“哥毁了我的墓碑吗?”
“嗯。”
“毁了就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
一些毫无意义的对话,从外人的眼光看起来,易时陆就是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哥选烟的品味不怎么样,那个烟不好闻。”
“……”
“我上次做的东西不好吃,哥下次多教教我。”
……
卓森还在说着这些微不足道的话,易时陆却已经笑出了声,笑到眼角都泛出了泪光。
“卓森,”他一只手撑着下巴,语气中带着高兴和得意:“没有下次了。”
卓森怔了好一会儿,才问:“哥又想做什么?”
易时陆从背包里拿出音乐盒,拧紧发条,随着发条的转动,音乐盒的木马开始旋转,播放的音乐却因为年久潮湿而断断续续十分怪异。
“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
[1]
卓森:“聂鲁达的诗句,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易时陆看着手里的音乐盒,轻声说:“因为一切终于可以结束了。”
所有的罪孽、永不休止的纠缠,终于要停歇了。
因为同享身体的原因,卓森感觉到了腹部的疼痛,他慌乱地向四周看去,看见了易时陆手边咬了一半的干面包和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卓森想要说话却感觉喉咙全然喑哑,那些本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间,唯余哑然。片刻之后他才能断断续续地发声。
“哥……对我…不,哥对你自己……做了什么?”
易时陆忍下所有的痛,做出轻松的模样。
“做了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下山之后,我就有这样的觉悟了,可是没想到多过了这么多年平静的生活,就像是偷来的一样。”
“但是卓森,你找到我了。你可以唤醒我的记忆,进去我奇特的梦境,可以占据我的躯壳,可以让我不辨白天黑日、虚幻和真实,但你永远不会成为我的主宰,最终的一切,都要由我来掌控,包括结局,我不会让你有得到一点机会。”
腹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身体中的两个人都有所察觉。卓森试图控制这具身体打急救电话,但这次易时陆赢了,卓森没有抢到身体的控制权。
“我还是很高兴你进入这具身体里的,这让我又一次有了赢你的把握。卓森,别再乱动,我已经很难受了,急救电话没什么用,一切都很迟。星星出来了,看星星吧。”
易时陆躺在了地上。
因为高兴,易时陆多说了不少话。
“我以为今天会下雨的,但是看样子不会再下。景色不错,和你一起看浪费了。”
“不过你现在应该很生气吧,也许面色铁青青面獠牙,想到你生气的样子,我都没那么疼了。”
卓森一直没有再说话,安静地待在身体里,也放弃了和易时陆抢夺。
易时陆做出一副很惬意的样子,双臂垫在后脑勺底下,仰望着遥远而稀疏的星空。
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要睡过去,连呼吸都变得越来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