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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劳德闻声回头,看到他的一瞬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欢迎回来。之后还会回去吗?”
这个神态、这个语气,绝对是那个叛逆又不亲人的小弟弟了。萨菲罗斯以为自己会有点失望,事实上他却觉得很高兴,于是亲密地揽住弟弟的肩头。
“与朱农的战争结束了。虽然他们的总统还在逃亡,但我们已经完全攻占了首都,大部分的内阁成员也被我处理掉。现在的朱农完全是一盘散沙,短时间内他们不可能——”
克劳德突然停下脚步,掰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萨菲罗斯微微一愣,却看到弟弟脸上现出他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仿佛正在面对一个可怕的敌人。
“克劳德?”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克劳德会是这样的反应,于是疑惑地望向对方。
少年抿紧下唇,将六式从肩上卸下,紧紧握在手中。“去训练室。”
萨菲罗斯回头看了一眼怀特,对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好委托怀特将行李带回他们的房间,自己则跟着克劳德返回训练区。
克劳德在主控室里关掉所有数据采集和摄像系统,然后走进训练房。萨菲罗斯一起走了进去,试着揣测克劳德的意图,思索半晌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对方。
“拔刀。”克劳德冷冷地看着他。
萨菲罗斯有些茫然,于是克劳德重复了一遍:“拔刀。”
他迟疑片刻,终于拔出村雨,摆好进战的姿势。
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克劳德已如子弹般飞至他眼前,六式的剑压排山倒海地朝他扑来。萨菲罗斯只来得及抬手格挡,就被巨大的冲力弹飞出去。
“……?!”
萨菲罗斯从未正面接下过如此强力的攻击,仿佛守卫机械光炮的能量被压缩到了六式极薄的剑刃上,恐怖的爆发力几乎震裂他的尺骨。
……那一下爆裂般的重击如果劈在墙壁上能将训练室直接削成两半。
萨菲罗斯在空中翻了个身,用双脚撑住墙壁作为缓冲,然后重新落回地面。他震惊地看向克劳德,金发少年微微撇头,将六式举在身前,做出标准的起手式。
“再来。”克劳德说。
萨菲罗斯这次不敢怠慢,选择先攻。
他以不逊于克劳德刚才的速度冲到对方眼前,村雨作居合的姿势横向斩出。他在究竟该用多大力度上犹豫了一毫秒,克劳德的六式已然反手挥出,重剑硬生生弹开他的刀刃,同时拆出副剑补了一击。
那一记重劈让萨菲罗斯的后背狠狠砸在地上,狼狈地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
萨菲罗斯猛咳了一阵,勉强用村雨撑起自己。此时克劳德已经将六式重新组合,剑尖直指他的胸口。
“再来。”
久违的疼痛让萨菲罗斯的理智回归了一些。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将面前的金发少年当做亲爱的弟弟,此时此刻对方就是最恐怖的敌人。他根本没有余裕去考虑是否应当保留力度以免伤到克劳德,如果自己仍然这样优哉游哉地思考可能会在克劳德的攻击中丧命。
于是萨菲罗斯深吸一口气,握紧村雨的刀柄,重新将它越肩举起。
“来吧。”
克劳德压低眉头,下一秒,六式的剑光已再度闪现至他眼前。
直到第八次被甩出去,萨菲罗斯才反应过来这是克劳德对他的惩罚。
他在外界无所不能、所向披靡,从未尝过落败的滋味,科技的结晶在他面前就是一团破铜烂铁,敌方的士兵在他手下如同脆化的白纸——然而这样的他面对十岁的弟弟毫无还手之力,这让萨菲罗斯的世界发生了地震。
他知道克劳德并不简单,但他从未想象过对方可以做到这种程度。面前的金发少年让他感到陌生,仿佛三年多来他根本不曾认识过对方。
这就是六式真正的用法。这是母亲的剑技。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指明这点,但是萨菲罗斯分外笃定。
他知道克劳德继承了母亲的相貌、母亲的意志,但不知道对方甚至也继承了母亲的力量。克劳德曾在自己练习狱门的时候指出了那一式名字,因此他一度以为自己掌握的就是母亲的招式,直到今天看到克劳德使用六式的方法他才意识到母亲的剑术体系和自己完全不同。
但……如果母亲根本不用这个体系,那自己为什么会自发地掌握这种剑术?
如果克劳德只继承了母亲的剑技,又为什么会熟悉自己的招式?
更重要的是,如果现在的克劳德在惩罚自己的傲慢,这会是出于克劳德个人的想法,还是连母亲也不认同自己?
萨菲罗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克劳德确实在惩罚萨菲罗斯,惩罚他在战争中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动手。但他最终还是点到为止,没有将这场摧毁萨菲罗斯世界观的战斗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