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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声提示音开始倒计时,直至倒数结束,格栅的门被打开,六只陆行鸟飞也似地冲了出去。
克劳德骑行的姿势非常好看,他会从鞍上撑起一点,身体重心略微前倾,从后颈到背部弓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整个人和陆行鸟奔跑的行动融为一体。直道时这种骑资的优势没有非常明显,但在过弯时能配合陆行鸟偏移自己的重心来减小惯性,很快就将对手甩下一截。
其实还在牧场区生活时萨菲罗斯偶尔也会去看克劳德训鸟,他熟悉克劳德的每一个动作,所以知道在场的骑手和业余玩家及不上他的十分之一。最终克劳德一如他所预料的那般第一个穿过终点线,大厅中人声鼎沸。于是萨菲罗斯将100gil压在玻璃杯下,悄然离开现场。
每一场比赛的结果都没有悬念。他用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想看的只是克劳德在离开自己的时候有多快乐,以便确认克劳德确实不需要自己。
他一个人穿过金碟繁华的夜色,再次融入黑暗中,发觉这种安静而孤独的状态才是他真正渴求的归宿。
萨菲罗斯回到旅馆,用了一个小时便收拾完行李,随后坐在床上为村雨上油。在离他预定的出发时刻还有相当一段时间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今天克劳德不知为何提早下班,意外赶上了他们的最后一面。金发的青年在门口愣了几秒,注意到墙角的行李箱,神色突然变得无比紧张:“你要离开?你要去哪?”
萨菲罗斯只看了对方一眼,便继续沉默地擦拭村雨。克劳德反手锁上房门,快步走到他面前,按住了他擦刀的手。
“萨菲罗斯,回答我,你为什么要离开?”
克劳德很少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同他说话,萨菲罗斯的动作微微一滞,抬头望向对方:“你想挽留我?”
“当然!我们绝不能分开!”
虽然萨菲罗斯知道克劳德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但他还是放下了刀,莹绿色的竖瞳深深地望进青年的瞳底:“为什么?”
克劳德的神情变得焦躁起来。“别闹了萨菲罗斯,你知道外面在缉捕我们两个,就算是为了你自己好也不要自由行动。”
“我以为你知道能够阻挡我的人只有你,军方的士兵和机械根本不可能对我造成威胁。你究竟是想保护我还是保护他们?”
“我没有想保护他们!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全。”
萨菲罗斯面无表情地掰开他的手,起身走向房间一角的行李。
“我很安全,但我必须要去调查我的身世,你不可能阻止我。除非你愿意主动告诉我有关‘他’的一切?”
对方的身体瞬间绷紧。
萨菲罗斯看出他的纠结,于是笑了一声,彻底背转过身:“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理由挽留我呢。”
他不知道克劳德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里想些什么,过了片刻,青年再次走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我知道你在生气,萨菲罗斯。除了这件事,我们都可以商量。”
萨菲罗斯稍微有点动心,其实他并没有很生气,但克劳德挣扎的表情确实让他对这段时间的争吵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所以他完全不打算解释。
“如果我只想知道灾厄的情报呢?”他带着些许恶意地询问。
克劳德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口道:“请你留下来。”
萨菲罗斯蓦地转过头,对上一双湿润的湛蓝瞳孔。
“……拜托了。”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听过克劳德用这种恳求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一瞬间连灵魂都受到了震撼。
——克劳德在求他留下来。
在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欺瞒和争吵、冷战和不信任之后,克劳德终于坦诚地表达了自己有多么害怕失去他。
萨菲罗斯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艰难童年,他们在这颗充满谎言和敌意的星球上相依为命地生活了这么久,感情终究战胜了立场。
有那么一瞬他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回身抱住克劳德,想要告诉对方自己在星球上唯一在意的人就是他,但贪婪是生物的本性,一旦拥有了就想要更多,他忽然很想听对方亲口说出他最需要的那句话。
“为什么?”萨菲罗斯努力让自己听起来镇定一些,心中的渴望却在熊熊燃烧。
——因为你爱我。
萨菲罗斯殷切地注视着对方。
我知道你一直就是这么想的,克劳德。
他是如此期盼着那份回应,以至于无意间忽略了脑海中某个喃喃低语的声音。
「Reunion。」
克劳德刚要张口,神色却变得有些古怪。青年的视线似乎涣散了一瞬,瞳孔像他一样渐渐缩成一道竖缝,迟疑着说道:“因为我……爱你。”